以谢承泽原本的身体状况,能活六十岁已是高寿,损去十年阳寿,便是五十岁。
若再任性……
那岂不是代表,他就只能再活二十几年?
一想到那眉眼雪亮明媚的青年,正值中壮年便要卧于病榻,成为一抔永埋地下不见光的黄土,沈渊心口便止不住的心疼和后悔。
是他太废物了。
竟然没有察觉到盛世淮还有替身,也没有及时赶到涿鹿县,害得他被盛世淮下了毒香,更是自以为是的以为,青年聪慧又惜命,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用乾坤阴阳壶给盛世淮下毒。
他收买衙役把酒壶送进县衙,是想要告诉他:他过来了,不要怕。
而不是让他冒险的。
他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毫无武功,就敢一个人面对随手就能杀了他的盛世淮,给他下毒?
若不是胡来得知谢承泽被下了毒香,断定那药瘾会让人失去平时应有的理智和判断,他不放心,最终决定不等谢瑾瑜和安排的兵马,直接杀进来……
沈渊根本不敢想,刚刚那一掌若是落在谢承泽的胸口上,他现在抱着的是否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心口抑制不住的抽疼,沈渊抬手拂开青年苍白脸颊上的碎发,轻托住他削瘦了不少的软腮肉,想放狠话却是又说不出一句,只能用内力纾解着青年的筋脉,减少他身体的疼痛,让他睡得安稳些。
他……刚刚真的怕死了。
怕自己这一世护住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护住他。
那一刻,沈渊知道,自己算是彻彻底底栽在青年身上了。
……
胡来找来担架,将昏睡过去的谢承泽小心地抬进了屋里,而后让朱小彪跟着大夫去熬药,尽心尽力的看守着药锅,以免有盛世淮余党下毒。
他自己则趁着沈渊发飙血洗衙内的余党时,跑回之前被盛世淮绑起来囚禁的地方,拿着从大夫那里买来的解药,给昏迷不醒的无痕和无迹喂下。
多亏了盛世淮以为他是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也没给他喂蒙汗药,只是将他绑在了柴房里。
是以,他才以三寸不烂之妙舌,成功和看守的人混熟,用他贴身收藏的小金饼收买对方陪他去茅房如厕,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对方狠狠推进了粪坑里,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那偏僻小院。
而后幸运地碰上了刚到涿鹿县的沈渊。
他猜测殿下就被盛世淮困在县衙里,果不其然,沈大人暗中买通了县衙内的衙役,打听殿下是否安全时,从对方口中得知殿下被下了毒香。
得知沈渊把乾坤阴阳壶顺手送进去了,胡来就知道完蛋了。
以殿下那嫉毒如仇的性子,若是药瘾一犯,脑子一抽,真给盛世淮下毒了怎么办?
于是他连忙劝服沈渊杀进县衙。
即便知道没有无痕和无迹的配合,身上旧伤未愈的沈渊根本杀不死盛世淮,还可能会被反杀,但对于胡来来说,沈渊的命不重要,殿下的命才更重要。
二殿下是他见过最大方又善良的雇主。
他绝对不能让他出意外!
果不其然,他的殿下真的对盛世淮下毒了,明明关心朱小彪的性命不愿意让旁人进入县衙冒险下毒,可他自己却是丝毫不顾性命危险,直接头铁的给盛世淮下了毒。
他的殿下啊,真是笨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