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在他眼里……
或许真的如草芥一般。
曹倾然自嘲一笑,“那又如何,皇帝,还是把皇位给了他。”
“娘娘错了。”
这时,一直没有出面的赵公公缓缓走来,他深深看了一眼曹倾然,随即将手中端着的圣旨,递给了曹倾然。
“杂家便不念了,皇后娘娘自己看吧。”
曹倾然微微一怔,她接过这张圣旨,不知为何突然没了打开的勇气。
或许心中已有答案,可这个答案,是她想要的,又不是她想要的。
它可能会血淋淋地告诉她,她曾经的一切都错了。
她是多么卑劣的小人。
良久,她才微微呼了口气,指尖拂过圣旨缓缓推开,目光落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不禁眸光狠狠一颤。
指尖嵌入了掌心,化不尽心中的悲戚与后悔。
他,从未骗过她。
“倾然,能够继承皇位的,唯有谢瑾瑜。”
他曾经说过的话,停在她的耳畔,可她,从未信过。
女人骤然红了眼。
……
养心殿内,看着唇间发紫,已然无了生息的建帝,谢承泽上前握住建帝冰凉的手,仍旧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父皇,恶臣已经被儿臣解决了,你快起来吧!”
龙榻上的建帝并未回声,谢承泽又去挠建帝的腰间,想要把他挠痒得装不下去,“父皇!儿臣知道你没死!别装了,儿臣可不吃这套!”
龙榻上的建帝依旧不动弹,谢承泽的身躯僵了僵,强笑着问站在身后一侧的赵公公,“赵公公,我知道你们在合伙骗我,行了,我真的上当了,你快让父皇起来吧。”
赵公公眼眶湿润,“二殿下,陛下,是真的驾崩了。”
“我不信,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谢承泽摇摇头,他好笑地看着赵公公,然而眼眶确实红得可怜,令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的滑稽,“江湖上肯定有一种能纳气久闭的内功,叫龟息功,父皇是习武之人,他肯定是用了龟息功暂时遮蔽了生气,对不对?”
赵公公抹着眼泪摇头,怜爱地望着他,“二殿下,陛下不是什么江湖之人,也不会什么龟息功,还请殿下节哀,莫要伤透了身子。”
“陛下临死前遗言,让老奴一定要照顾好殿下的身体,他给不了殿下皇位,但可以给殿下第二条命……”
陛下,最疼二殿下了。
谢承泽唇瓣颤了颤,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眼泪先从眼眶里冲了出来,他看着建帝安然死去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拉着建帝的手凶声喊道,“命、命、命!我不要什么第二条命,我只想让你活到寿终正寝!”
可父皇……
别人家的父皇都求长命百岁,恨不得跟自己的儿子抢命活,为什么你却这么傻,把保命丹留给我?
你别睡了好不好?以后你想让我上朝,我便天天上朝,想让我批奏折,我便批奏折,想让我骂哪个大臣,我便替你骂哪个大臣,我还有好多稀奇的东西没讲给你听……
所以,你醒醒好不好?
看着谢承泽哭得这么伤心,赵公公也忍不住再度潸然泪下。
殿内哭声不断,青年的每一次抽噎都像是要将心肺咳出来一般,而殿外,得以死里逃生的禁军们,笑着约定休沐后去酒楼饮酌一口,庆祝他们没有死在权利交更的宫变之中。
一扇门,隔绝了所有的欢笑与悲戚。
禁军们感谢着摄政王的策计让他们活了下去,让父者依旧有儿子,让儿者依旧有父亲,却不知,这位正被他们感激的人……
他的父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