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看着那佛像,便感觉浑身不舒服。
而那尊金色佛像前,正插着四根香,其中三根燃烧着,另外一根短了半截,像是上一次断了没烧完的香,依旧被插在了香炉里一般。
“母后。”走到曹倾然身旁,谢承泽微微行礼后,目光落到那香案上,打量了一番。
随即瞥到什么异样,他视线微微一垂,指腹划过那漆红木桌,随即挑了挑眉。
哼,有意思。
他缓缓开口,似闲聊,“母后,这香怎么不点上?莫非是打算等其他三根烧得与之平齐了,再燃上?”
曹倾然身躯微微一颤,抬眸看了眼谢承泽。
她的目光藏着些许锐利,又似在查探着什么,片刻后,又倏地收回视线,看向那尊佛像。
“非也,只是那香,怎么都燃不起来。”
魂香断,旧人归,若不燃,魂已散。
“许是受潮了,母后为何不换一根?”谢承泽问道。
“没必要了。”
魂香只此一根,再难寻求。
“哦。”谢承泽又多打量了一眼那断香,状似随意道,“看来那鸠占鹊巢之人,也回不来了。”
曹倾然手里捻着的桃木佛珠蓦地一停。
然也只是一瞬,又复捻起来,她淡笑道,“二殿下这是在说什么?什么鸠占鹊巢之人?”
“没什么。”谢承泽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到了曹倾然手中的桃木佛珠上,“母后的生辰快到了吧?这佛珠瞧着应是桃木做的?桃木也就避避邪,没什么别的作用,不若待儿臣寻来菩提,为母后做一串新的佛珠吧。”
曹倾然一惊,手里的佛珠掉在蒲团之上,无声却激起心中千层海浪。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
他都……知道了什么?
“啊,说起来,母妃与母后的生辰,好像还是同一天呢!”看着曹倾然的反应,谢承泽已然心中有数,他笑道,“可惜了,母妃再也收不到儿臣的生辰礼物了。”
曹倾然握紧蒲团上掉落的佛珠,声音强忍着颤抖,淡淡道,“二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儿臣就是随便聊聊,啊!难道是儿臣把天聊死了?”谢承泽捂住唇瓣,故作懊恼道,“抱歉母后,母妃去世得早,儿臣与母妃关系又不太好,实在不知该与母后如何谈心……母后,您不会怪我的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无辜,曹倾然深深闭了闭眼,内心浮起一团躁火。
这谢承泽,怎么说话跟那刻意争宠的妃子似的!
实在难搞!
“也罢,看来是儿臣嘴笨了,待儿臣去找其他母妃练习练习,再来找母后聊天吧。”谢承泽见好就收,朝着曹倾然再度行礼,便是转身大步离开。
每走一步,步伐便是重下一分。
清修礼佛却穿得金袍华贵,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自始至终放不下那后宫之主的位置。
拜佛竖三香,其分别代表了戒、定、慧,与贪、嗔、痴对应,以此忏悔自身罪恶、约束人性弊端,而那第四根断香,实在来得奇怪。
还有那串桃木佛珠,本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摸到那个明显是用红漆伪造的红木桌后,他便产生了怀疑。
宫中红木桌众多,并不差这一个桌子,为何偏偏这个红木桌是假的?
这红木桌,到底是用何种木头制成的?
当夜,谢承泽让无迹潜入坤宁宫,得到了答案。
是桃木。
桃木辟邪。
呵呵,也不知曹皇后这是在辟二皇子的邪魂,还是……原身被挤走的魂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