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曾纪泽组建淮扬水师的同时,常熟之战己然展开。
东方破晓,天色未明。潮水轻柔的触摸着古老的堤岸,风与海涛的歌声悠远缠绵,点点灯光孤独的在黑暗中舞蹈。幽幽火光中,隐约有持械的人影晃来晃去,那是太平军沿江的哨兵。
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士兵何三宝哆哆嗦嗦的站在岸边,江风带寒,他冷得将两只手缩进了袖筒里,就那么低头弓成一团,原地不断的小跳着跺脚,只是偶尔抬起头瞄一眼江面。
身后,炮台下的营房中,冷不丁会传来一两声梦中噫语,何三宝忍不住暗骂:“他娘的,欺负老子是新兵蛋子啊,每次都让我的守夜放哨。”
天快亮了,何三宝心情渐渐好起来,待会他就可以回房,缩进暖暖的被窝中好好睡上一觉了。也许在梦里,可以梦见在村里老柳树下等着他的小翠。
堤道的那一头传来脚步声,何三宝顿时警觉起来,举起刀喝问:“是什么人?”
“三宝,别咋咋乎乎的,是老子我。”夜色中走过来一人,何三宝了口气,那人是同村的许二多,就是这家伙唆使着他来一同参加太平军的。
“我说三宝,怎么又是你放哨,是不是那帮狗东西又欺负你这老实人了。”许二多表现得愤愤不平,顺便递给队一个酒葫芦。
何三宝皱着眉头,猛摇了摇头,“我不会喝酒,你喝吧?”
啪!许二多猛拍了一下三宝的头,满脸鄙视的骂道:“不喝酒还叫爷们儿么,瞧你这乌龟王八样,人家不欺负你才怪。”
何三宝咧着嘴摸着脑袋,勉强的接过了酒葫芦,“那我就喝一口吧,就喝一口。”仿佛受刑一样,他盯着黑洞洞的葫芦口好一会,最后一闭眼,猛灌了一大口。
“咳咳——好辣啊,真难喝。”何三宝表情难过至极,一口酒倒有一半吐了出去。
“哎,西丫儿那么水灵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你这草包了。她还等着你挣足钱回去娶她呢,我看就你这样,她是没指望了。等你挣足了钱,我估计西丫那娘早把她送给东村的王财主当小妾去了。”许二多数落着三宝,夺回酒葫芦,猛灌了一大杯,啧啧赞着好酒。
“西丫儿说过会等我的,她绝不会给人家当小妾!”何三宝一下子表现的很激动,脖子涨得通红,连青筋都突了出来。
“好啦好啦,小翠会等你的。激动个什么嘛……”许二多不耐烦的低说着。接着诡异一笑,将何三宝拉到了营房后面。
“干什么呀,我还要站岗呢。”
“站鬼子岗,官军又没长了翅膀,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许二多西下瞧了一瞧,见无别人,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杆烟枪。何三宝知道,那是抽鸦片用的。
何三宝大吃一惊:“你怎么有这东西,抽它可是要被砍……”
“嘘——你吵吵个毛子嘛。”许二多赶紧将他的嘴捂上,接着又笑着说道:“其实那些个什么军纪都是压咱们当兵的,那些个官老爷说得好听,自己还不是偷着抽。凭什么他们可以抽,咱就不抽呢。三宝,来一口吧。”许二多麻利的捡来烟土,又从腰上的布囊里取出了烟灯点上,就把烟枪递向何三宝。
何三宝又没敢接,很恐惧的小声说:“二多呀,我听人家说这烟土有毒,抽了会死人的。”
“放屁,这都是那些抽不起的穷鬼编瞎话。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抽一口能让你赛过神仙。”许二多自己长吸了一口气,浓浓烟雾中,三宝瞧见他一脸的心旷神怡,好不享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