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四道还说过,狼群的迁徙,就像长征一样,是一段悲壮的历程。
在迁徙的过程中,会上演无数幕征战,几乎每一匹狼都伤痕累累,任何资源都不会被浪费,在迁徙中倒下的狼,马上就成为同伴们的食物,实在没有食物的时候,它们连草皮都啃。
在迁徙途中,母狼的发情期会推迟甚至消失,狼群自发减少交·配次数,低等级的狼会被禁止交·配。它们不会笑,缺少语言和肢体语言,彼此间交流的次数变得极为稀少,它们走路的姿势都和普通狼不同,尾巴夹得很紧,耳朵始终是竖立着的,迈步时小心翼翼,尽可能用最轻的步伐跟上大部队,眼睛会像狐狸一样随时四处张望,那鼻孔里哪怕只嗅到一个血液分子,都能让它们的眼睛变成红色。
没有见过迁徙狼的人,就不会知道,当贪婪、饥饿这些词加在狼群身上时,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怖的场面。
想起贾四道的说过的这些话,我不禁悲从心生。
贾四道如今独自留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他还能出来吗?
我们出来时,用手雷引爆了氧气,会不会造成大面积的坍塌?即使农场保留完整,他能想到利用氧气爆炸的原理出来吗?
还有,他真能找到翼装飞过天堑吗?
每一种可能,都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让所有的可能都变成事实,概率比中五百万还难。
所以说,他几乎是出不来了!
这个结论,让我心如刀绞。
休息了几分钟后,队伍再次出发,再次出发前,队伍就把火把熄灭了,然后是由雪獒带路,它一面带路,一面竖着耳朵倾听,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问:“不对啊,在大饥荒年代才会出现迁徙狼,可是现在不像是饥荒的样子。”
沙木沙克说:“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照理说不应该聚集这么多狼才对。而且我们村子里牲畜几乎都被吃完了。可这些迁徙狼不但没走,反而有要定居下来的意思,它们似乎不像是为了食物而聚集起来的。”
买买提说:“大家小声,我们到了。”
他低声嘱咐大家,如果雪獒调头,大家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队伍现在所站之处在半山腰上,前方那道山脊像刀刃一般一直延伸进高山云雾处,不知道山脊背后是什么。只见前面带路的雪獒突然猫下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匍匐前进。
买买提双手拼命下摆,让大家都蹲下,半蹲着或是趴着朝山脊高处挪移。在山脊当风处有几丛杂草,我辨认出几丛红柳和一些水泊枝。
雪獒趴在草丛后往外瞅,买买提也让大家慢慢靠过去,路过时将一株不知名的草连根拔起,咒骂说:“这些疯草,竟然长到这里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探头一望,只见山脊背后是一道道冰川侵蚀留下的巨大深沟,后来冰川消融,这里则成为了布满卵石的河床,如今这些沟壑已被蒿草和地衣装扮得黄绿相间。
我张口说:“这面山坡好怪,长这么多褶皱。”
“这是冰蚀地形。”沙木沙克的手掠过那棱角分明的山脊,说:“那些褶皱,都是冰川融蚀出来的刃脊,下面被u型槽谷环绕的是古冰斗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