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河川 作品

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3:围剿(4)

 or5-ep3:围剿(4)

 彼得·伯顿敢用他从事潜伏工作多年的经验和直觉打赌,当他猛然间抬起头并发现迈克尔·麦克尼尔不知何时找到他用于花天酒地和享乐的住处时,那种能够把人吓得半死的目光足以让全世界最坚硬的男人在躯体和心灵两重意义上顿时瘫软下去——就像字面意义上那样,当时还忙着和他找来的几个女人大战的伯顿羞愧难当。他告诉自己,再这么迟疑不定,危险的就不是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而是他的生命。

 “好吧,姑娘们,游戏时间结束了!现在,我们得办点正事……”他笑着把自己精挑细选出的女人们送走了,多亏他在逛夜店的时候先记得付费,不然他们很快就会因为争执嫖资而在麦克尼尔眼前打起来,那只会让麦克尼尔更加地鄙视他,“很高兴能和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以及白天,也许我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站在门外的白人男子让开一条道路,静静地等待着这些衣衫不整的女人离开。他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衬衫,那是在胡坦班达市当地很常见的样式,也是那些上午或是下午坐在街边喝茶的市民们最喜欢的衣服之一。这种衣服抹平了城市中不同群体之间的身份差距,大家互不过问彼此的过往,只管一心享受眼前的生活,直到新一轮风暴将他们的幻想彻底碾碎。

 别怪伯顿的脑袋直到这时候都不太灵活,纵欲过度的后遗症就是这样——他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一直在享受他的美好人生,哪怕自觉有些体力不支也没有停下。看在上帝的面子上,麦克尼尔像监视犯人一样看管着他,时刻让他去完成艰难而危险的工作,况且他们在中南半岛北方也享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服务。不趁着来到胡坦班达的机会好好地玩一阵子,回去以后就再也等不到这样的好运了。

 “哦,我知道你打算去见伊德里斯沙阿,但是这也太早了。”伯顿躺在床上,没有爬起来的意思,“我是说——”

 “把裤子穿上,我对男人没有兴趣。”麦克尼尔冷冷地回应道,“我真不该夸奖你并把逛夜店作为你出色表现的奖赏……看到你仍然活蹦乱跳而不是死在某个娼妓的身上,我实在是深深地为你感到幸运和光荣啊。”他咬牙切齿地念叨着,“……你知道吗?博尚被人给害了,胡坦班达最好的外科医生现在还在抢救他……而你跟一群从夜店里找出来的女人,鬼混到天亮。”

 几乎光头、只在头顶留下了一撮金毛的白人青年吓得身上的血都凉透了,他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爬到麦克尼尔眼前,以一副恳求的目光凝视着对方,想从麦克尼尔那里打听到事件的细节。他可根本不知道昨天夜间发生了这样的突变,看样子麦克尼尔是把博尚遇刺怪罪到了他的头上。的确,要是说谁最有可能无意中泄露了行踪并让他们的敌人有机可乘,那只会是伯顿了。

 然而,麦克尼尔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过头领着伯顿离开了这家酒店。他们用提前准备好的虚假身份信息退掉了客房,返回了麦克尼尔所住的酒店附近。阿南达没有跟随他们一同行动,这件事和他无关,麦克尼尔决定让一直完美地履行着职责的翻译好好地睡一觉。

 据麦克尼尔说,迪迪埃·博尚虽然在午夜就送他进入了酒店,却不知为何直到凌晨时分才返回住处,并在停车场中遭遇了枪击。正处在睡梦中的麦克尼尔被博尚的呼救通讯惊醒了,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离开了酒店并辗转潜入了博尚所居住的住宅区,在那里他见到了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博尚。

 确定把博尚交出去不会导致泄密后,麦克尼尔用博尚身上的手机联络了伊德里斯沙阿的手下,让这些人迅速把博尚送去医院进行抢救。虽然麦克尼尔一度认为博尚没有首先向伊德里斯沙阿而是向他求援的原因是信不过,他仍有自信凭借这个团队的领导者的身份做出正确的决策。伊德里斯沙阿在胡坦班达是位高权重的国王,连伊德里斯沙阿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更不可能是麦克尼尔或是他的同伴们能解决的。

 “我真没用啊。”伯顿陷入了自我埋怨之中,“……是我疏忽了,我根本不相信敌人有能力在一座居住着全东盟最富有的一群人的城市袭击我们,也不相信他们敢……唉!”

 “我不想责怪你,这也不是你的责任。”时间转到了他们来到胡坦班达的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左右,麦克尼尔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如果你出去逛夜店成为了泄密的直接原因,敌人没有必要放过你而专门去暗杀博尚。我刚才有点生气,可能说了些难听的话,你别在意。”

 “不,我很在意,而且我也绝对应该为此负责。”伯顿被麦克尼尔的轻描淡写触怒了,“他们简直在挑衅我们,以为我们软弱可欺。麦克尼尔,博尚是伊德里斯沙阿的恩人,我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胡坦班达挖出敌人的底细,让他们无处可藏。也好,也罢,哪怕是那个,我可不相信他们能和东盟的首富对抗!”

 “伯顿,法律并没有规定一个人应该对他的恩人进行回报。”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博尚和伊德里斯沙阿的关系能够维持下去,不过是由于博尚证明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也就是让这些失去了人生乐趣的富豪们变着花样地享乐。事实上,他就像古代给国王表演戏剧的御用演员一样,这些人确实对国王很重要,但假如他们哪一天消失了,国王顶多伤心几天,日子还是能继续过下去的。”

 由于同伴惨遭毒手而被激起的愤怒在麦克尼尔的一番劝说下顿时偃旗息鼓了,垂头丧气的伯顿躺在车子的后排座位上,又一次失去了斗志。

 “好哇,这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给博尚报仇了……”

 “不,还来得及。”麦克尼尔指了指当前的时间,“从凌晨四点左右博尚被袭击,到现在为止没有超过3个小时,这3个小时的时间不足以让发动袭击后需要抹除证据和掩盖行动的杀手逃离胡坦班达,更何况伊德里斯沙阿已经在半个小时之前下令封锁城市的所有出入口,理由是城市中混入了自由南洋联军的武装人员。敌人就藏在这座城市中,我们可以把他们揪出来,那时我们也可以得知他们袭击博尚的真实原因。”

 另一种可能是,这并非有预谋的袭击,而是偶发的犯罪事件。无论真相更接近于哪一种,遍布胡坦班达全城的心理测量装置都能协助麦克尼尔更快地抓到敌人。虽说东盟境内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意义上的西比拉系统,各个主要城市的半成品或多或少地都能在维持治安的工作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当务之急是阻止敌人逃离胡坦班达,先抓住凶手再追究其动机。麦克尼尔相信胡坦班达的警察能够轻而易举地搞定这件事,但他也并非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警察的搜索上。遍布城市上空的无人机正在协助地面设备进行筛查,等到这第一轮筛查结束后,如果区域犯罪压力指数和粗略检测到的犯罪系数和心理色相统计参数都没有出现异常,届时他们也只好用更传统的方式去追查杀手的行踪了。

 不过,只要对城市的封锁维持下去,敌人就无法轻易逃离。胡坦班达的治安工作由人类和无人机混合完成,只试图贿赂人员、骗过人类的视觉或是只打算入侵无人机来突破封锁是不可能的。

 ……然而,封锁却不可能维持很久。假借清理自由南洋联军的间谍的名义进行的封锁必然引起东盟军的警觉,要是东盟军试图以此为契机来控制胡坦班达,伊德里斯沙阿没有拒绝的借口。

 “要是你现在仍然有些头晕眼花,我不介意把你送上去,让你在房间里休息整整一个上午。”麦克尼尔递给伯顿一罐咖啡,“虽然我没有像你那样的经历,但我认为一个纵欲过度的人是无法在第二天上午继续从事高强度工作的。哦,想正常思考也是不现实的。”

 “少来这一套,我可精神着呢。”伯顿笑了,笑声中掺杂着还没有散尽的自责,“……你来下命令吧,告诉我该怎么抓住敌人。”

 在他们的行动无法影响当前局势的情况下,麦克尼尔决定不在无意义的工作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只能用于自我安慰——他首先决定在胡坦班达的官方筛查结果公布之前先调查可能引来暗杀的种种因素。当地的警察怎么追踪杀手,那是属于专业人士的工作,麦克尼尔从未狂妄到自以为能在刑侦工作上胜过专业的警察。

 等到伯顿的情绪也恢复了稳定后,麦克尼尔开车载着伯顿返回了迪迪埃·博尚的住处,这处住宅区离麦克尼尔等人目前所住的酒店还算近,居住在这里的住户都是些无论如何算不上富人的普通东盟公民。他们的生活条件放在东盟的其他地区或许比较优越,然而这里是胡坦班达,连街边的保安都可能拥有着大片地产,住不起别墅的普通市民只能算作底层居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