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河川 作品

心理测量者:无罪辩护 OR5-EP2:坦途(15)

 or5-ep2:坦途(15)

 “本地的村民见了东盟军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这些不请自来的外地移民却在我们面前猖狂地侮辱我们……”被赶到现场的东盟军士兵劝走后,麦克尼尔心头一股恶气迟迟难以消退。东盟军的残暴和凶悍有目共睹,虽然麦克尼尔不乐于见到这样一支军队在中南半岛北方的广阔战场上祸害战区附近的居民,倘若这对于消灭令他厌恶的黑衣人有一定的作用,他愿意捏着鼻子接受这种不适——那群鬼鬼祟祟地搬迁到当地的外来者,竟然将他称呼为野蛮人,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他不能对这些外地移民使用暴力措施,那么做看似解决了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实则将国家宪兵置于围攻之中。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地纠缠着的土地上,国家宪兵的敌人不仅是反抗东盟的叛乱武装人员,还包括那些阳奉阴违的实力派。东盟虽大,愿意砸锅卖铁为东盟崛起的事业奉献的大亨却少得可怜,他们大多泰然自若地固守着自己的地盘,不允许外人随便过问其中的事务。

 不能再对外来移民的行动不闻不问。这些疑似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家伙会严重地压缩本地村民本就不足的生存空间,进而导致当地的农民携家带口地投奔叛军。军事上的胜利不是麦克尼尔要担心的,他更忧虑现有的管理方式引发新的叛乱。可惜,他的话语权太小,不够影响东盟军和相关机构的战略决策,而他每天费尽心思完成的工作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来说只需要多说一句话就能被全盘推翻。

 伯顿见到麦克尼尔连日来愁眉不展,劝麦克尼尔改换行动方向。他对麦克尼尔说,计划陷入僵局是在所难免的,既然他们不该停止行动,那么让自己忙起来的唯一方法便是换一件事去完成。

 “但是,我们几乎在各个方向上都遇到了麻烦。”麦克尼尔愁眉苦脸地嚼着干硬的压缩饼干,他不去细心品味食物的味道,也许他掌握了把思维在美食家和连草根树皮都能吃的野外生存专家之间灵活切换的诀窍,“四处碰壁……找不出幕后敌人的目的,也没有办法消灭眼前的敌人。”

 “其实这些外来移民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勇猛,他们要是在半路上遇到了东盟军,也会优先撤退而不是冒着被东盟军袭击的危险继续前进。”伯顿因为麦克尼尔无心参与野炊而不得不跟他一同吃着只能用来充饥的野战口粮,他多么盼望麦克尼尔打起精神给他们做饭啊,“……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面对咱们的时候看上去全无惧色、可他们的同伴在半路上遇到东盟军也要逃跑,只是因为我们的肤色?大部分非亚洲人在东盟是被视为奴隶和乞丐的。”

 “我懂了。”麦克尼尔忽然找到了最好的报复办法,“毕竟,许多东盟军指挥官只能就地调度补给,也就是劫掠附近的村庄和小镇……他们可不会因为里面的居民换了一批就变得收敛一些。这么说,不必我们主动去教训他们,这群外地移民也会吃苦头的。”

 “没错,就是这样。”伯顿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麦克尼尔的思维彻底钻进了死角,“让那些跋扈的东盟军军官和士兵去对付他们吧,我们要尽快抓出勾结雇佣兵的叛徒。”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传来,麦克尼尔临时放在壕沟边上的餐盒也被震翻了。他狼狈不堪地把餐盒捡起来,心想着附近连泥水都找不到,正好撞见阿南达从壕沟的另一头闯入、忙不迭地向他报告发生在附近的一场最新战斗。

 经过了长时间的拉锯战后,受限于补给的东盟军很少发起大规模进攻,只是将附近的村镇和联系着村镇的交通要道作为首要目标,同时经常派遣无人机大规模轰炸自由南洋联军的营地。当双方之间的战斗态势从动态交锋变为相对静态后,利用战场上的混乱才得以活跃在战线附近的雇佣兵们立即发觉他们失去了灵活移动的机会。许多狂妄自大地主动挑衅东盟军的雇佣兵组织都在会战中被东盟军歼灭。

 这样下去,没等麦克尼尔查出收买雇佣兵对抗东盟军的罪魁祸首,关键的人证就要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凭着救命之恩,麦克尼尔委托戴斯蒙德·卢塔甘达依照敌对雇佣兵组织最可能出现的路线设防,他则随时做好了赶往现场的准备。

 “原来你一直都有计划!”伯顿得到了出发的命令,兴奋地跳出了壕沟、招呼其他士兵赶路。他一面把各种装备依次穿戴好,一面活动着酸痛的身躯,“好哇,你把所有人都骗了……等等,难道你觉得咱们周围也有敌人的间谍?”

 “我不敢肯定,但也不敢轻易否定。”麦克尼尔面无表情,“……其实,我想用这场战斗来验证我的一个猜想。西比拉系统能够检测出策划并预备实施犯罪的家伙,然而如果牵着木偶线的傀儡大师从来不露面、只叫不知情的傀儡去办事,那么他和他的工具都可以幸免于难。这些干扰战场的雇佣兵,就是其中一种被利用的工具。”

 伯顿打开越野车的车门,请麦克尼尔先进去,他自己充当麦克尼尔的司机。

 “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李林了。”伯顿咂舌,“让人捉摸不透。”

 “不得不防啊。我们这个团队之间可以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我们并不能排除同我们的真实动机有关的情报被无意中地泄露给无关人员的可能性,有时候我们甚至不会意识到这一点。”麦克尼尔叹了一口气,对着迟疑不定的阿南达招手,让尽职尽责的翻译和他们继续同乘一辆车,“快一点,我们可不能被别人当做专程前去抢夺战利品的败类。”

 被雇佣兵袭击的东盟军部队是第11轻步兵师——这个花里胡哨的非常规名头无疑向外出卖了它的真正实力。兴亚会控制的东盟军作战部队通常是齐装满员的正规军和精锐部队,部分打着步兵师旗号的部队(例如扩充前的第5军)有着堪比一个军的实力;除兴亚会的其他军阀指挥的东盟军则成为了名不副实的代名词,所谓的第11轻步兵师不过是一个由一名陆军上校指挥、下辖若干营的团而已。

 这支被自由南洋联军击溃后毫无章法地胡乱向后撤退(一路上自然没忘了袭击和掠夺附近的村子,刚被光顾过的村庄惨遭荼毒)的军队引起了麦克尼尔的警觉,他凭着战术上的直觉判断敌人可能会袭击这支东盟军,但他又不方便把这句话说出来,更不敢随便相信东盟军的保密性。因此,戴斯蒙德·卢塔甘达这位雇佣兵首领一时间拥有了比部分东盟军指挥官更可信的身份。

 “我真是庆幸我们是同一个团队中的战友而不是必须拼死斗争的敌人,不然,只要你拥有了足够多的情报和权限,常规敌人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伯顿不禁感到后怕,他算是明白自己生前当不了将军的原因了,“凶残的敌人只会激起我的斗志……太过精明的战友却是另一种生物。”

 越野车在路上撞到了疑似附近游击队设下的陷阱而抛锚,麦克尼尔连忙命令更换备用轮胎后继续前进,不料十分钟后车子再一次撞上了相同的陷阱,看来自由南洋联军没用地雷的唯一原因是害怕误炸自己人。估算着行进速度的麦克尼尔当机立断下令弃车步行,赶往离他们约有300米远的战场。

 经过了麦克尼尔长时间的训练和多次实战的考验后,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东盟军特种兵充分地掌握了对应的战斗技巧,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没有立刻加入战斗以表明其中一方的援军出现在了战场上,而是利用地形和植被作为掩护,持续逼近敌人。在视野较为开阔的地带,相隔几百米的交火跟白刃战的区别不大,谁先发现对方,谁就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卢塔甘达的雇佣兵由于抢先占据有利地形而避免了承担更多损失,他们坚守阵地,等待着麦克尼尔的救援。

 “敌人有一百多人,将近两百人。”彼得·伯顿放下望远镜,“见鬼,咱们这一边的人数每次都比对方少。”

 “战斗又不是比谁的士兵多,而是比谁的士兵更先丧失战斗力。”麦克尼尔手动估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把摄像头打开,画面共享给炮兵阵地。让他们以咱们的位置做参考,把这群疯狗从狗窝里炸出来。”

 这个形象的比喻惹得伯顿哈哈大笑,直到东盟军的炮击开始后,他才撤掉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肃穆地架设好了机枪,朝着敌人的阵地疯狂地倾泻着子弹。此时,麦克尼尔和伯顿藏身的石头掩体离敌方雇佣兵的阵地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几处敌军火力点立刻被打得销声匿迹。

 “麦克尼尔,你总算来了。”卢塔甘达的声音从麦克尼尔的耳机中传出,“他们看起来非常熟悉附近的地形,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作战的雇佣兵。等你们的压制攻势结束后,我们就共同夹击他们。”

 “不要着急,敌人还没有狼狈地逃窜,我们需要等到他们主动转移阵地时再进攻。”麦克尼尔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架设好了狙击枪,“得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有着绝对优势、刻意地把他们当成老鼠来捉弄。”

 “……不是吧?”伯顿喘着粗气,酣畅淋漓地享受着收割敌人性命的愉悦,他和麦克尼尔在山林里像野人一样过着食不饱腹的生活已经有很久了,每次他们回去向桑松汇报工作时,附近的卫兵总会把他们当成是企图蒙混过关的游击队员。目前,他最大的愿望是尽快结束这场充分地暴露了东盟军种种隐患的战争,好给自己一个跑回新加坡度假的借口,“我看他们更在乎怎么利用军人的身份去抢劫,而不是钻研怎么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