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河川 作品

超时空要塞:NEXUS OR4-EP3:马太受难曲(14)(第2页)

 “明知故问。”

 审讯室内飘荡着食物的香味,同样饿着肚子赶来的军官羡慕地往餐盘的位置看了一眼,心中暗自埋怨舒勒宁可讨好一个俘虏也不肯让他们这些浪费了大半天赶路的客人先填饱肚子。说不定舒勒以前就认识这个曾经同样效力于通用银河的敌军首领,这才使得舒勒决定优先款待自己的前同僚——自以为是的青年军官这样想着。

 “我希望知道的是真相,不是宣传单上的内容。”舒勒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当你们以平定叛乱为主要目标时,伐折罗或者说代号为victor的外星异形怪物就是我们招来的;反之,现在你们似乎试图证明伐折罗是被通用银河招来的,也许这可以说明你们想要找借口对付通用银河了。”鼻青脸肿的青年脸上的颧骨都凸显了出来,他的双眼深陷在眼窝中,整个人看起来活像是一具戴着眼镜的骷髅。

 审讯室中的众人面面相觑,那些来自康提奥工业园区的军官更是震惊。他们想方设法阻止这些俘虏得知最新战况,没想到杜兰德·布鲁尔被放出来不到一天就从舒勒口中推测出了局势的变化,这份灵敏既让他们佩服又令他们深感叛军头目存在巨大的威胁性。

 “嗯……您的态度有些不友好,我可以理解。”舒勒也有些尴尬,“听着,我是个科研人员,我不在乎,只在乎。我想要知道实际发生的事情,而不是特定势力需要它呈现出的面貌。”

 “有区别吗?”狼吞虎咽地把餐盘里的饭菜消灭了一半的杜兰德·布鲁尔拿着盘子上的白面包,“对于掌握了定义规则的群体来说,他们最擅长把事实修改为他们需要的面貌。”

 到了这一步,舒勒明白,他不可能在降低对方的敌意之前从中获取到任何有效信息了。杜兰德·布鲁尔对通用银河乃至整个新统合的痛恨和透彻的了解超出他的预想,如果麦克尼尔还在这里,他必然能应付布鲁尔的敌意,但舒勒只是个稍微了解官僚作风的学者,他终究以学者身份自居。

 “所有人都出去。”舒勒下了逐客令。

 “这是不可接受的,舒勒博士。”旁边的军官终于忍不住了,“我们可以按您的规则办事,可您不能危害到远征军的计划。”

 “也许你们应该和马林准将或是富兰中校面谈一次来证明你们的立场。”舒勒咄咄逼人,“女士们,先生们,不要用你们的思维来推测我们面临的困境……”

 气愤不已的军官们在和富兰中校进行沟通后无奈地服从了舒勒的安排,纷纷离开了审讯室。这样一来,万一杜兰德·布鲁尔自杀,他们根本无从阻止。火冒三丈的青年军官们打定主意要让舒勒为这里出现的一切意外负责,这样才能令他们心中的火气稍微平息一些。

 “我们有麻烦了,布鲁尔先生。”没了其他军官的当面监视,舒勒也不在乎他们会从全息投影监控设备中看到这一幕,“你跟我一样接受过电子脑改造,最近也一定听到了那种……即便远征军想方设法隔绝外界对你的影响。通用银河正在把我们所有人拉向不可挽回的境地。”

 “这没什么不好的。”杜兰德·布鲁尔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块人造牛肉,“和魔鬼做交易的人,就要被魔鬼吞噬才行。新统合无视通用银河及其他巨型星际企业集团的危害、放任其势力膨胀,被反噬也是理所应当。我只是为自己曾经效力于通用银河而感到遗憾,承受这般代价并没有什么不妥。”

 舒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在说服别人这一点上缺乏对应的才能。思考再三,他从带进房间里的箱子中取出了缴获的设备,把它放在桌子上,让杜兰德·布鲁尔能看清这奇怪的环形装置。

 “你不是为了更大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让索米-3行星上受到奴役的职员和工人获得自由才抛弃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去跟着他们一同反抗的。”舒勒耐心地劝说着被俘的叛军头目,“那么,你该为你所爱的这些人考虑。是的,通用银河的阴谋得逞会让新统合受害,但是你要拯救的这些人难道就会因此而得救吗?不,几千亿人都会成为通用银河的燃料和润滑油。”

 “您是——?”

 “埃贡·舒勒。”舒勒松了一口气,至少对方还愿意和他谈一谈,“我就是原本在这里负责一部分伐折罗研究的项目主管。”

 “舒勒博士,尽管您的说法很具有说服力,但对我们而言没什么区别。”伸着竹竿一样的胳膊,杜兰德·布鲁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无论是新统合还是通用银河赢了,等待着我们的都是地狱。我没有任何理由为你们提供能够用于对抗通用银河的情报,即便我同样希望通用银河得到历史应有的惩罚。”

 杜兰德·布鲁尔的顽固程度再一次让舒勒惊讶,他开始怀疑自己听信了亚科武中士的建议是出于一时冲动而不是冷静思考。

 “布鲁尔先生,通用银河带来的会是彻底的奴役,他们会试图把生化人普及到几千亿地球人之中,再完全剥夺你们进行自由思考的能力——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

 “那我来问你,你们能承诺些什么?”杜兰德·布鲁尔终于不耐烦了,“来,说给我听一听,舒勒博士。你们会承诺什么?你们让地球人去屠杀大部分充当农民的其他外星人,再把外星人调来屠杀工业行星上的地球人,通过禁止外星人在核心行星定居来挑起他们对地球人的仇恨,又通过放任外星人在部分地区进行犯罪来煽动地球人对外星人的仇恨……通用银河制定的一切章程难道不是新统合一直表扬和鼓励的吗?”他逼近舒勒,布满血丝的眼球紧紧地盯着心虚的学者。

 埃贡·舒勒浑身颤抖,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进行反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里说服杜兰德·布鲁尔。

 “时代总是会在前进的,科学理论和技术改变着人们的生活和思想。”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你得相信人类总归在进步。我承认自第二次统合战争后建立的新体系让巨型星际企业集团有了更多的权力,但是跟之前地球至上派系军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消灭反对者的情况相比……”

 他苦涩地低下了头。

 “……算了,你说得对,相比之下,只有表面上的好转。”舒勒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也明白,即便让你在这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你的决定也一定是。的确,当我们有着更好的选择时,应该反问自己,为什么要急于怀疑它的合理性而不是认为本该如此呢?”

 “你不怕被他们抓起来?”杜兰德·布鲁尔指了指门外。

 “他们用得着我。”舒勒哈哈大笑,“……但是,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仍然认为传递反抗的火种需要的是。通用银河会把所有人变成没有思考能力的奴隶,这就是我给你找出来的理由——你们的思想不会有任何人传承下去。”

 杜兰德·布鲁尔愣了一阵,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舒勒的说法是否合理。半晌过后,他表情微妙地点了点头,伸开右手请舒勒坐下。

 “即便这是用来劝说我招供的诡辩,我也承认它自有道理。”杜兰德·布鲁尔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这个设备,是的一部分。我们一直以为这套设备是通用银河将伐折罗召唤到索米-3行星的重要工具。”

 “设备的其他部分呢?”

 “今年年初就被损坏了,在远征军的一次进攻中,我们没能抢救出设备。”杜兰德·布鲁尔遗憾地说道。

 “……实在是令人惋惜。”舒勒也意识到他们很久之前犯下的错误无可挽回,“那么,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通用银河曾经试图控制或者是引导伐折罗袭击索米-3,对吧?那么,你们是怎么化解伐折罗的攻势并和它们保持近似和平共处关系的?”

 杜兰德·布鲁尔摇了摇头,伸出手指着舒勒的背后。

 “我不能说。”

 舒勒点了点头,他理解对方的立场。杜兰德·布鲁尔愿意为他提供情报只是出于对舒勒本人的信赖,而不是对新统合军的服从。毫无疑问,叛军在赶到索米-3之前化解伐折罗攻势的方式和第三方势力有关,一旦杜兰德·布鲁尔吐露实情,势必让他的盟友陷入新统合军的追杀之中。

 他正要结束询问,却发现杜兰德·布鲁尔的左手仍然指着自己身后——在意识到他可能错判了对方的动机后,舒勒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放在角落里的那个箱子。他装作不经意地走到箱子旁,将箱子扛起,放在桌子上,把设备锁进箱子里,直到他注意到了箱子上的神秘图案为止。

 两张孩童的脸共用中间的一只眼睛,这奇怪的徽章让舒勒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舒勒博士,他既然不想说,我们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了。”后面的门打开了,不悦的军官走入审讯室内并粗着嗓子暗示舒勒尽快结束谈话。

 “不,布鲁尔先生为我提供了很有价值的情报。”舒勒露出了微笑,“好好招待他,别让他再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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