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意冷笑出声,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是冷的。
可这世间就是如此,有善,亦有恶。
有人不顾性命扞卫疆土,也有人视万千生死如草芥。
半晌,沈舒意看向江漓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同他聊聊。”
沈舒意只觉得密室内的血腥气和暖意扑鼻,让人说不出的烦闷恶心。
她披上斗篷走到院中,看着挂霜的枝头,轻声问跟在身侧的九俦:“你去过麓山吗?”
九俦摇头:“不曾。”
沈舒意沉默,她甚至不敢去想,埋葬了那么多尸骨的麓山,会是何等的惨烈。
沈舒意伸出手,轻轻拿下枝头的一块冰晶:“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九俦想了想,摇头:“没有。”
沈舒意转头看向他:“什么都没有吗?”
九俦沉默半晌,缓缓道:“跟在你身边,就很好。”
*
沈舒意在这留了一夜,翌日,清早,她瞧见连翘帮着童萱在忙前忙后。
见她过来,连翘红了眼睛,显然知道了发生在童萱身上的事:“意姐姐。”
沈舒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去看看童萱。”
连城的动作很快,因为孩子的月份越大,落胎也就越危险。
所以童萱决定好后的第二天一早,连城便给她准备了药。
沈舒意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面前苍白、瘦瘦小小的姑娘,轻轻握住她的手。
“冬日天气冷,过几日怕是还要有大雪,你委屈些,不要出去走动,不然落了病根回头很难调养。”
童萱眼里含着泪花,对沈舒意轻轻点了下头。
沈舒意看了眼四周,连翘将房间里布置的很暖和,倒也不用她担心什么。
“我听童婶说,你喜欢做珠钗首饰,我让人准备些东西给你,若是在房里无聊,就自己做着玩玩,只是别伤了眼睛。”
童萱脸色苍白,对着沈舒意轻声道:“小姐,等我好了,想习武。”
闻言,沈舒意没做声。
童萱的眼里带了抹恳求:“行吗?”
“你若是想学,自然是成的,只是习武要从小练起,于女子而言更是要吃诸多苦头,眼下你已经过了打基础的年纪,学起来恐怕并不容易。”
童萱挤出一抹笑容:“我知道,我爹曾是镖师,我幼时也曾跟着学过一些,我不怕苦,小姐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待我报仇之后,童萱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沈舒意看向她,认真道:“人生还有很长,仇要报,可也要看一看路上的风景。”
童萱点了点头。
沈舒意对她笑了笑:“会写字吗?年关将至,过些时日我可能会有机会入宫,倒可以替你和童婶给童贯带些东西或信笺。”
童萱的眼里多了些欣喜:“谢谢小姐!”
沈舒意看过童萱后,便见江漓一个人坐在院子中的石墩上饮酒。
少年周身满是落寞,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怆。
他双眼猩红,似有泪花在睫毛根部凝结成霜晶,任是多少言语,也难以描绘少年的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