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不知道谁蛊惑了一声,下一刻,兵卒们齐齐抓起自己脚下的石块,用力向城头砸去。
“大人小心!”
净空眼疾手快,一甩袖子,立刻把丢向李业的石头扫落,拉着他快速后撤几步。
李业的侍卫则顶着盾牌,挡下石块洗礼,不断后退。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情绪激动的士兵犹如一口口敞开的火药桶,只差一点火星,就会天翻地覆。
“大人,先撤吧,等他们冷静些再谈。”
“罢了,走吧。”
李业在净空劝说下,只能暂时退回下了城楼。
城外东州大营兵卒闹饷的消息迅速传到沈浪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后,沈浪只是微微一笑。
“预料之中的事,烧毁粮仓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东州兵不战自乱么?”
“眼下东州兵只闹不乱,关键是易万城的三万石粮草和阆中运来的粮还能让士兵吃饱饭,
一旦这些粮食都吃完了,挨饿的士兵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法孝直在一旁听着沈浪说起,点点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去年改稻为桑的计划算是彻底成功了,
眼下民间因为有镇国公便宜的粮食可以采购,各大米行又被挤兑的无利可图,只能
转而种植桑苗来弥补损失,
说实话,现在的蜀地,是灾荒还是丰收,就全在镇国公的一念之间了。”
法孝直说这话时,背后冷汗直冒。
眼前这位年轻的帝君心思缜密,深不可测,所布之局环环相扣,一旦入局便再难脱身。
先是抬高蜀地丝锦地位,出台政令鼓励民间贵族富户使用蜀锦,再以巨额利润诱使王府入套,把所有财力和精力都集中在蜀锦织造上。
而后派人买通民间人士,宣传蜀锦优势,诱导眼界不高的农户改种桑苗谋取利益,导致民间耕地所产于往年大幅下降。
同时,各地粮商进驻蜀中,也是改稻为桑的一部分,高价从农户手中收走新粮,又把米行陈米全部收空,直接导致下半年蜀中粮食大幅短缺。
只是这件事姜崇在的时候根本无法执行,沈浪又提早布局向女帝求了一份出征调令。
他抓准姜崇迫切想跟关中豪族结交的心理,上演了一出出征戏码,料定姜崇一定会接受调令出兵凉州,走的必然是岐道一途,顺利把他调离了府都。
最后,失去姜崇坐镇的东州大营成为一盘散沙,再烧毁东州粮仓后,沈浪已经彻底掌控了主动权。
如今整个蜀地的生杀大权,完完全全掌握在了沈浪手里。
只要以粮为饵,就能控制住东州兵马。
想到这些,法孝直不由觉得可笑。
为姜崇的筹谋感到可笑。
他费尽心思扩编的几十万人马,就这样被沈浪不费一兵一卒玩弄在鼓掌。
“好了,局也差不多了,再闹两天就该我来收尾。”
沈浪放下茶盏,平静地说了一句。
“李业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局势只有我能平息,就等他上门吧。”
法孝直:“镇国公,要不快一些吧,姜崇可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沈浪却不屑一顾:“有兵的姜崇,我可能还要顾忌他两分,现在没了牙齿和利爪的病猫,我还用在乎他能施展什么手段么?”
法孝直一听,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现在的姜崇回不回来,的确已经改变不了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