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393章 干掉黄四郎



                十二月三十日晚,造船厂精心准备的这顿晚宴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变得有些虎头蛇尾了。

    或许是刚刚大家都喝过酒,所以就算脸色要变,也在酒红的影响下不那么明显。

    可作为主客的安德鲁还是能看得出秘书们来过之后,一桌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除了以东道主自居的李学武,仍旧热情款待,举杯相敬。

    中国人讲究眼力见儿,西方人更懂得分寸感,所以这酒慢慢地在安德鲁的主动下开始收尾。

    为的就是让如坐针毡那几位好早点结束宴席,忙各自的事。

    随着安德鲁撂下筷子,包间内便传来一声声的客气招呼。

    刘少宗等人依次与起身的安德鲁握手寒暄几句,又同李学武对视一眼,随着往外走。

    在门口左右分开,刘少宗等人急着去打电话,李学武则是同徐斯年一起送了安德鲁等人上楼。

    很显然,原定于晚饭后的会晤只能往后挪了,安德鲁很老道地没有多问什么。

    等从楼上下来,徐斯年掏出烟盒,先一支分给了李学武,两人就在楼梯拐角处抽了起来。

    “呼~”

    刚开始两人都没说话,还是徐斯年忍不住,长吹了一口烟儿,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多事之秋啊~”

    “嗯”

    李学武低着头呼出一口烟,顿了顿,说道:“寒冬将至,要做好过冬的准备啊”。

    “怎么过?”

    徐斯年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寒冬又将几时能结束,春天何时到来?”

    “春天一定会来!”

    李学武抬起头,看着徐斯年坚定地说道:“不管寒冬有几时,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么说着,他再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着徐斯年道:“听龙叫还不过年了?”

    “唉~”

    徐斯年长叹一声,道:“只怕这个年不好过了~”

    “那得看怎么过!”

    李学武抬起头往窗外望去,机加工车间早就灯火通明,日夜不停。

    他就站在楼上,仿佛依然能听见机器的轰鸣声,以及那热火朝天的工作热情。

    “你还坚持经济发展,贸易优先、福利优先,对吧?”

    徐斯年同李学武一样,站在窗口前,望着窗外的厂区,道:“你还是这么的特立独行啊”。

    “不,不是我特立独行,而是你正走在迷惘”

    李学武使劲儿嘬了一口烟,虚着眼睛说道:“坚持经济发展,坚持贸易和福利优先不是果,是企业发展的因”。

    “伱问我寒冬降至,何去何从,我可以告诉你,报团取暖,众人拾柴火焰高”。

    “抱团啊……”

    徐斯年抽着烟,看着虚妄的夜空,微微呼出嘴里的烟雾。

    他好像理解了李学武话里的意思,持续发展经济才能创造有价值的商品。

    拥有经济价值才能主动贸易,获取市场主动权,占据优先贸易的最大利益。

    获得了高效的利益,才能有福利待遇去完成全厂职工的团结工作,进而保证造船厂,甚至是轧钢厂的结构完整。

    有了完整的结构和正常化的管理秩序,全厂上下才能继续发展经济,形成闭环。

    利益和风险是对儿好夫妻,从来都不会单独出现在你的面前。

    选择牵手利益,就要面对风险的挑战。

    对徐斯年来说是如此,对造船厂、对轧钢厂,甚至是对所有人均是如此。

    “如果,我是说如果”

    徐斯年看向李学武问道:“这阵风刮到造船厂,该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了看他,语含杀气地说道:“让你成立青年突击队是干什么的?让你创建文宣队是干什么的?”

    “……”

    徐斯年脑门上见了汗珠,李学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仅仅是要青年突击队敢下黑手,还是要用福利待遇来刺激他们,更要用文宣队来正名,来保护他们。

    这一招儿太狠了,要不怎么说轧钢厂在京面对那么复杂的形势依旧稳如磐石呢。

    李学武扔了手里的烟头用脚踩灭,嘴里不屑地说道:“一群小毛孩子,真叫他们上了天还了得!”

    说完便往走廊去了,留下呆呆望着窗外的徐斯年在那继续思考着他的话。

    ——

    “领导”

    彭晓力主动打了招呼,随即眼神示意了小会客室方向。

    李学武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问道:“周团长她们回来了吗?”

    “是”

    彭晓力轻声回道:“吃过晚饭后便上楼了,说是在周小白的房间等您”。

    “知道了”

    李学武点点头,迈步去了小会客室,同时吩咐道:“去泡两杯茶来”。

    “李副主任”

    听见走廊里的动静,随后便见会客室的门被推开。

    余大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李学武却是没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坐,晚饭吃了嘛?”

    他一边坐下,一边示意了门外道:“还在饭点儿呢,要是没吃甭客气”。

    “不用了,谢谢”

    余大儒随着李学武坐下,可在椅子上只坐了半个屁股,身子微微前倾,有些信心不足。

    李学武却是很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叠着腿,打量着他。

    彭晓力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一杯放在余大儒的面前,一杯放在了领导的手边。

    就在刚刚领导去送外商的时候,余大儒出现了。

    领导自然看见了他的提醒,只是微微一侧头,彭晓力便将对方带到了这边等候。

    因为上次的不愉快,也是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晾在这边连一杯茶水都没带。

    余大儒既然露面了,自然是不会计较秘书的冷漠态度。

    这会儿没有动面前的热茶,而是对着李学武主动开口说道:“李副主任,我跟您承认错误来的”。

    “哦?”

    李学武摆了摆手,示意彭晓力可以出去了,他则是微微挑眉,问道:“原来是这般诚心?”

    “不对吧~”

    他端起茶杯,目光低垂看着茶水,嘴里说道:“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哪能呢”

    余大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愣是没挤出来笑,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是诚心的,就怕您误会”。

    “嗯,误会不了~”

    李学武喝了一口热茶,打量了余大儒一眼,道:“我猜你是比我先到的营城吧?”

    “怎么?”

    他吊着眼睛,看着余大儒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没带着抓我的人?”

    余大儒看了门外一眼,知道自己算是进了龙潭虎穴,都是自找的。

    “您说笑了,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撒野不是”。

    “客气了,是我应该畏惧你们才是,对吧?”

    李学武放下茶杯,理了理衬衫袖口,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应该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李副主任!”

    余大儒轻声打断了李学武的话,诚恳地说道:“我是真心想要跟您道歉的,不为这件事,只为辜负了您的信任”。

    李学武微微点头,看着他不说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关于案子,我可以给您一个解释,一个交代,只要您需要”

    余大儒认真地讲道:“我更想跟您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其实咱们之间并没有血海深仇,对吧?”

    “哦,你问谁呢?”

    李学武皱起眉头,冷眼看着他说道:“算不算血海深仇,那通过外事部打来的冷枪是你不知道,还是我错怪你了?”

    “拿我当小孩子哄呢是吧?”

    “请您相信我!”

    余大儒坐直了身子,对李学武说道:“关于外事部的事,跟我们是没有关系的,我敢保证”。

    “如何保证?”

    李学武微微侧头,示意了门外道:“是我叫周干城下来跟你对质,还是你学江湖把戏,给我切段手指?”

    余大儒被李学武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再多的辩白都成了无用功。

    李学武却是晃了晃叠着的腿,看着余大儒说道:“要跟我玩缓兵之计,那就拿出点真诚的意思来,放你这个小虾米过来堵我枪口啊?”

    上下打量了余大儒一眼,他有些不屑地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的体量还小了点”。

    说完放下腿,站起身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尽管放马过来,别整这些没用的”。

    “李副主任!”

    余大儒跟着起身,叫住了将要出门的李学武,微微皱眉说道:“无论您信不信,我今天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

    “哦?”

    李学武转过身,看着余大儒微微抬了抬头,问道:“诚意在哪呢?”

    “我给您保证,绝不再插手这个案子,更不会介入到分局的安排”

    余大儒诚恳地说道:“贸易列车我们不要了,就当是我这次鲁莽行径的赔礼,往后绝不会再招惹您!”

    “呵呵~”

    李学武轻笑一声,再次打量了他一眼,眯着眼睛问道:“你们领导叫你这么说的?”

    看着余大儒一瞬间的愣神,他却是晃了晃下巴,态度阴冷地说道:“别幼稚了,也别觉得我跟你一样幼稚了,这是对我智商的一种侮辱”。

    “还有!”

    李学武侧过身,手指点了点他,道:“告诉你们领导,外事部打来的冷枪我接了,但这件事没完,咱们慢慢玩”。

    余大儒看着李学武出门,赶紧追了出来,嘴里叫道:“李副主任……”

    “送客!”

    李学武没再回头,而是迈着坚定的步伐上了楼梯。

    余大儒想要再追,却是被彭晓力挡在了身前。

    “余科长”

    彭晓力也是冷着一张脸,抬手示意了招待所门口,嘴里森然地说道:“请吧”。

    余大儒有些皱眉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楼梯方向,这才无奈地转身,往外面走去。

    到了门口,他想要回身再跟彭晓力说上一句话,可刚转身,便见彭晓力已经关上了门。

    好么,真是闭门送客了。

    看来这一次算是把人得罪狠了,真要不死不休了。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花,撒了一地,余大儒走到车前,再看了一眼楼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迈步上了汽车。

    ——

    招待所楼上,周小白的房间里三个姑娘正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李学武敲门进来,正见着周小白在试穿一件短款皮衣,皮衣还带着毛领,显得可爱极了。

    “李哥!”

    看见李学武进门,周小白兴奋地招呼了一句,原地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呵呵~”

    李学武笑了笑,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这才点头评价道:“好看极了,买衣服很有眼光嘛!”

    “是苗苗姐帮我选的!”

    周小白笑嘻嘻地走过来很自然地挎了他的胳膊,站在一起照了房间里的镜子。

    越看镜子里的一对儿越是登对,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学武只看镜子里是个爱玩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身边,可爱非常。

    “臭美也得等外出的时候,这屋里齁热,你不嫌捂的慌啊?”

    “嘿嘿,新衣服怎么穿都觉得好~”

    周小白笑着脱了衣服,拉开拉链儿,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紧身毛衣,把青春的身材包裹的淋漓尽致。

    李学武对于“小”姑娘没什么兴趣,即便是有,也不会在周苗苗和罗云热切的目光下表现出什么来。

    两人看着李学武清明的目光都是有些促狭的失望,却又在李学武的无语表情下尴尬地捂嘴偷笑了起来。

    周小白早就发现了她们搞怪的端倪,气得噘嘴拍了她们一巴掌。

    很显然,一下午的游玩,让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近了起来。

    也不知道周苗苗是如何做到的,但想来也是不难。

    周苗苗也才十八九岁的年龄,只比周小白两人大了两三岁,都是小姑娘,自然能玩到一处去。

    尤其是有着钱票的助力,逛街买买买,更是感情融合的催化剂。

    床上放着好几件衣服,有周小白的,也有罗云的,当然也有周苗苗的。

    李学武进来的这会儿,三人就是在各自试着衣服,展示今天的战利品。

    周苗苗笑闹过后,拎着一个大包出来,笑着说是给李学武代买的玩具。

    李学武接过来颠了颠,眉头微微一挑,好笑地说道:“就是论斤秤,我给你的钱也不够的吧~”

    “算我们三个人的”

    周苗苗看了周小白两人一眼,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选的”。

    “忘了跟你们说了”

    李学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其实买什么都可以,就是得结实的”。

    说着话抬手示意了包裹,瘪了瘪嘴,道:“我闺女还小,不然就给她玩手雷了”。

    “哈哈哈~”

    都是有弟弟妹妹的,三人自然知道李学武话里的意思。

    只是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均是指责李学武不要在外面这么说闺女,多没面子的。

    “得了!东西收到了~”

    李学武笑着对三人说道:“玩了一天了,又是坐船,又是逛街的,早点休息吧”。

    这么说着,见周小白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叮嘱道:“明天中午吃了饭就返航,你们可以去海边转一转,但要注意安全”。

    “李副主任!”

    周苗苗见他要走,拎着另外一个袋子追了上来。

    李学武看着她递过来的袋子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逛街时买的特产”

    她笑了笑,把袋子塞进了李学武的手里,又解释道:“怕您没时间,特意给您带了一份”。

    “是嘛?谢谢啊!”

    李学武笑着接了,还示意了一下道:“既然是心意,那我就笑纳了”。

    “谢谢李副主任~”

    周苗苗同周小白一起送了李学武出门,在门口她还特意道了谢。

    今天能去城里逛街,还不是李学武的安排,包括买衣服的钱票。

    船厂徐主任的司机小刘全程陪护,想去哪玩去哪玩,想买东西便主动掏钱付款。

    不用问,看司机手里的地方票据就知道了,彭晓力所说的那句领导有安排不是虚的。

    周苗苗工资尚可,但也禁不住这般花销,出门逛街没有随便买的。

    周小白和罗云两人更是如此,全靠家里给的零花钱,日常还算够用,游玩逛街那就差太多了。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谁不想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啊。

    如果一个男人愿意给自己花钱,且这般不计数的光挑喜欢的拿,又有哪个姑娘禁得住这种宠爱。

    送走了李学武,罗云却是从后面推了周小白一下,眼神示意了走廊方向,轻声提醒道:“还不快去追?~”

    “什么呀~”

    周小白脸红着要回屋,却是被罗云连同周苗苗堵在了外面。

    周苗苗也是笑着撺掇道:“我们今天玩的开心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

    她看了罗云一眼,很有默契地说道:“要我还这份人情可还不起”。

    “所以~!”

    罗云也是笑着接话道:“只能把你当人情送过去了!”

    “哈哈哈!”

    周苗苗同罗云一起用力,把只穿了白色毛衣的周小白推出了门外,又把门关上了。

    周小白羞红了脸,再怎么敲门屋里两人只是嬉笑着要她赶紧去。

    这边是招待所呢,左右都住着人,她哪里敢使劲儿喊,只能哀求着两人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