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三百三十一章 带嫂子走吧(第2页)
傻柱站在门口解释道“怎么卤的我不知道,还挺好吃的,清香味”。
“都给我了”
李学武瞧见那网兜里有三个饭盒摞着,笑着问了一句。
雨水没等她哥回答,抢先说道“多着呢,给他端了一盆来”。
嘴里解释了,伸手逗了逗李姝,率先往门外走去,是要送去车上的样子。
傻柱瞅了瞅自家妹子,嘴角微扯,只觉得后槽牙疼。
什么特么一盆啊,洗衣盆也是盆,饭盒大小的盆也叫盆
商师傅就给端来一饭盆,好么,叫他妹妹一股脑的装走一大半。
本来他叮嘱着给李学武装走一饭盒尝尝就算了,除了给倒座房里的人分,他自己也想多吃几个的。
可你瞧,大家伙吃的都不够了,他还吃个屁啊
什么叫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总想着往外拐
瞧见傻柱呲牙咧嘴的,李学武还以为他有话不方便说呢。
“得了,商师傅的事我知道了”
李学武颠了颠李姝,不叫她闹,嘴里给傻柱说道“你叫他只管安心等着,一两个月的事,准安排”。
“得我这也算有个交代了”
傻柱其实还是心疼他那鸽子呢,嘴上却只能说着漂亮话,总不能给李学武解释这个吧。
瞧见父女两个要走了,他摆了摆手道“不送了啊,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喝酒”。
“我拿酒”
李学武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抱着了李姝出了大门。
车跟前儿站着何雨水,正将手里的网兜交给下车的韩建昆。
晚上这会儿先送了彭晓力回家,车上就只有韩建昆在。
反正韩建昆也是要跟自己回家吃饭的,否则他咋可能让人家等着,他在屋里说闲话。
“里面还带着点汤呢,还是挂起来吧”
何雨水示意了车尾箱的部分,示意韩建昆找个挂钩啥的。
韩建昆却示意她尽管把网兜交给他,接了网兜后,直接吊在了副驾驶的门框上。
“能行吗”
何雨水有些担心地说道“这准得撒了”。
“没办法不撒”
韩建昆话语不多,有啥说啥“我尽量开慢点,转弯幅度注意着,撒车里更难处理”。
他只跟何雨水说了一句,便帮着李学武开了车门子。
李学武这边也是放好了李姝,跟雨水说道“没事,就是口吃的,晚上冷了,快点回屋”。
“好好,快走吧,鸽子回家热热再吃啊”
她目光扫过李学武,并没有多看,说了两句话,见李学武上车了,她便回了院里。
院外传来的汽车声音,人已经走了。
雨水紧着进院的脚步也随之慢慢放缓,没再着急。
门房的灯亮着,照得门洞里也是亮着的,从窗子里看,正是闫家老二和老三在屋里烧炕呢。
瞧见雨水回来,闫解放兄弟两个都没有言声,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像对刚才过去的李学武一样。
不是两人杵倔横丧,而是他们对李学武,对跟李学武站在一起的人有成见。
天气凉,门房的炕虽然小,可也得早早的烧起来。
等从家里吃了饭再过来,还不得冻好歹的。
再说了,真等那个时候烧,烟熏火燎的,大家玩牌也不痛快啊。
延续了夏天时候的热闹,这门房里玩牌的习惯倒是一直存在着。
走了一批人,又新上来一批人,一大爷也没法,院里的小子们跟麦子似的,割一茬,长一茬。
后院的刘光福光荣劳动去了,刘光天支援钢城了,打牌最猛的两员干将没了,隔壁院的孙家老二和老四填补了进来。
有的时候老七几个结了婚的睡觉前也来这边观局儿。
热闹嘛,玩的又不大,上次叫一大爷和姬毓秀吓过一次他们心里都有个准儿的。
闫家比较特殊,闫家老二闫解放不玩牌,老三闫解旷倒是耍牛哔的主儿。
他人不大,倒是鬼机灵,前几个月跟着人家呼呼哒哒的没白跑,手里真正的攒了几个染血的钱。
老话儿讲嘛,货悖而入,亦悖而出,他这钱不是好道来的,也不可能好道走。
他人小啊,这钱不敢乱花,唯独喜欢装大人,大人抽烟他抽烟,大人玩牌他玩牌,主打一个自我揠苗助长。
闫解放不管弟弟的,他们家各自有各自的算计。
院里的小子们少了几个,晚上值班的人就轮的快了,尤其是倒座房的小子也少了。
只要是他值班,准把糊火柴盒的工具搬过来,任凭小火炕上的人吆五喝六的打牌,也不影响了他赚钱。
闫解放心里憋着火呢,入冬了,腿疼。
前些日子大哥没了,父亲张罗着让他接班,他心里拧巴着不愿意占了嫂子的便宜。
结果还真是照他的想法去了,真是嫂子接了班。
这班接的颇为曲折,父亲生了一场病,母亲厌恶了嫂子,伙食也差的要命。
怎么办
他牛皮吹出去了,要凭自己的能力进厂。
结果呢
学历有了,可面试的时候腿脚漏了陷,真就没收他。
谁能想到啊,这招录进厂的指标下来这么多,竟然还有面试。
后来他也听说了,不仅仅有面试,还特么有训练和考核。
考核不及格的,照样往下唰啊。
这腿每疼一次,他就记忆起父亲打折自己腿时候的表情。
所以就算是糊火柴盒,他也得把这个钱赚了。
什么钱
养自己的钱,养孩子的钱。
他在家吃,在家住,一个月能用几个钱。
可就是糊火柴盒一个月又能赚几个钱。
闫解放捏着手里的火柴盒翻了个面,看了看上面的文字。
大学习活动开展以后,火柴盒面上再没有了商标没有图案,只有语录。
这纸外盒糊起来简单,他掐起一摞十来片,捻开后一齐刷胶,然后顺着压线的痕迹,逐个折好粘牢。
他手练的特别快,折好后的纸盒用铁夹子夹一阵子,待胶干了就成了。
最繁琐的其实是糊内盒,得将几沓纸条排齐,人家家里人口多的都是分工合作。
有一人涂刷浆糊,将窄木条逐个弹放至合适位置,然后将沾着纸的木条取下。
有一人取起带着纸条的木条,用右手拇指肚贴着木条捋一下凸出来的纸条窄边。
再将木条对准圈起成盒状,借由带浆糊的纸条的粘合力,将内盒粘贴成型。
再有一人接过圈成型的内盒,套在蜡做的模子上,取一片极薄的木底片,搁在蜡模子当中。
然后双手食指,将盒圈带浆糊的左右两端纸边相对内捋按下,粘牢木底。
再将前后两端纸边按下,最后用右手掌按实粘牢,这就可以取下来了。
闫解放不行,有时候母亲会帮他忙活一阵,但大多时候是他自己一个人来做。
不过他年轻,心思机灵,手指灵活,功夫熟练了,手指翻飞,纸盒糊的又好又快。
糊火柴盒能赚多少钱
特别不值钱
一千个才给五毛钱,你觉得他能赚多少
中院贾张氏也在干这个,可一个月顶了天了才赚五六块钱。
毕竟她得照顾家里,还得干家务,烧火做饭啥的。
不过贾家的孩子多,秦淮茹有时候也帮着忙活,勉强够她自己吃药,够孩子们零花。
有厉害的,一大家子人齐上阵,八九块钱的有,十五六块钱的也有。
闫解放有心气,上个月结算,街道给了他十二块三毛钱,真是吓到了好多人。
他可是一个人啊,就能做这么多。
人家都用身残志坚来夸奖他,可他不太高兴。
这个词是褒义词,可在他听来腿疼,心也疼。
这钱都在他自己手里,有的时候变成了麦乳精,有的时候变成了鸡蛋。
这种东西当然不会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闫富贵知道,这些东西都送去了老大屋里。
院里人渐渐有夸奖闫解放的了,对比的无外乎是三大妈的尖酸刻薄,虐待儿媳。
形容闫解放身残志坚确实有点损了,不过有人这么说闫家终于见着个人了。
人家说是人家说,闫富贵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外人看到的,可不是他了解到的。
闫富贵已经给儿子说过了,让闫解放死了这条心,只要他还活着,这事他就不同意。
闫解放没说话,也没吵架,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似是就想这般活着了。
没听见
或许是装着没听懂吧。
“闫解放,你还要鸡蛋不要”
哥俩儿正在门房沉默着,突然被这一嗓子打断,闫解旷差点吓的坐地上。
“你特么”
他的骂声还没说完,就听见二哥用裁纸的刀子敲了敲小桌子,他嘴里瞬间没了下文。
闫解旷其实怕了二哥了,尤其是二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话变得少了,甚至一天都不见他说一句。
闫解放惜字如金,对着窗外的棒梗一摆头,示意他进来说话。
棒梗倒是胆儿肥的很,上次跟闫解放做买卖差点炸了轧钢厂的团结湖,现在他还敢招惹对方。
“有几个”
“七个”
棒梗瞧了一眼阴沉着目光看他的闫解旷,肥胖的肚子一腆,很有底气地昂了昂头。
这是在院里,法治的院里,再牛哔的爷到了这院也得装孙子。
后院刘光福牛哔不,差点成了街道小霸王。
现在呢
小王叭都不是了
所以闫解旷对他的目光攻击无效,棒梗仗着自己后台硬,丝毫不屌他。
“天儿冷,鸡也不爱下蛋,好不容易攒的”
“我都要了”
不等棒梗说完,闫解放便从兜里掏钱,毛票和分票一摞,证明他的钱属实来之不易。
棒梗眼瞅着他数好了,接过来又数了一遍,等塞进兜里拍了拍,他又点头问道“还是送婶子屋里”
闫解放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便又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了。
棒梗也是老江湖了,见对方不愿多说,也是顶着闫解旷的觊觎,跳出门,小跑着回家去了。
收钱办事,童叟无欺,贾经理的鸡蛋现在不需要往供销社送了,都送葛淑琴那屋去了。
闫解放真是信任他,也不看鸡蛋多少和大小,棒梗说了他就认,就给钱。
唯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得送货上门。
现在葛淑琴正在坐月子,那屋里他实在是进不去,就连热水都是让解娣送进去的。
棒梗人小,就算是进了那屋也没人说啥,倒真成了小小快递员。
这一个多月下来,后院两只母鸡产的蛋,一半进了赵雅芳的嘴里,一半则是进了葛淑琴的嘴里。
秦淮茹不知道儿子卖鸡蛋
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她就是装作不知道,并且叫了婆婆不要管。
贾张氏也懂着呢,这个时候,闫家老二能搞到鸡蛋的唯一渠道,可能只有他们家了。
葛淑琴那个身子骨,孩子又是那个情况,真没有营养,还不是两条命啊。
真如贾张氏这般混蛋的婆婆看三大妈都如恶犬一般,便可见闫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哪里是鸡蛋,这是救命的药。
一大妈心肠好,看不得这个,经常去那小屋帮忙,秦淮茹有时候也请一大妈帮忙带去东西。
这院里明里暗里的,都有人在送东西过去,就是不愿意惹事,看闫家不顺眼的刘茵都悄悄的送过。
大家心照不宣的,没人再去议论葛淑琴的过往,更没人再去说闫家的事。
真把他们家的事挂在嘴边上,才是对这种行为最大的纵容。
家丑不可外扬,可惜了,闫解旷知道,他们家这点事都臭了大街了。
你当他小小的年纪,为何学了这般的恶习,还不是想要快点长大,早点离开这个家嘛。
看着二哥的冷漠模样,他用脚踢了灶坑门前的柴火,迟疑着说道“犯得上嘛”
闫解放手里的活儿不停,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着。
闫解旷则是叽咕叽咕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坐在小火炕上沉吟着说道“爸妈都不会让的”。
“你想说啥”
闫解放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若不是闫解旷提到父母,他兴许还装没听见。
闫解旷抬起头看向二哥,倔强地说道“我为你不值,大哥的钱都在爸那,可就见他叭叭,没见他拿钱”
“该干嘛干嘛去”
闫解放懒得搭理他,扭过身子继续手里的动作,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闫解旷撇了撇嘴,想要再说点儿狠的,可兄弟两个只觉得没意思。
“我就想快快长大,早点离开这个院子”
他这么说着,躺在了炕上,看着灰蒙蒙的棚顶,道“我厌倦了”。
听不见二哥的回答,只有折纸的声音,他又嘀咕道“跟我不一样,你是大人了,等过了这个冬天,带嫂子走吧,远远的,越远越好”。
咔哒
闫解放手里的火柴盒第一次出现了失误,他手劲儿太大,折成了碎片。
弟弟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剑,扎在了他的心上,疼的厉害。
许是发现了二哥僵直的身子,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闫解旷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三百,给你一半,剩下的我还得给自己攒着,只能支援你这么多了”。
“自己留着吧,我哪也不去”
闫解放恢复了精神,嘴里回了一句,重新拿起纸盒折了起来。
“你就是死犟”
闫解旷坐起身子,看着二哥说道“真要是为嫂子好,就早点搬出去,在妈跟前,她得不着好”。
回复他的是二哥的沉默,以及不是那么快速和流畅的折纸动作。
他再也忍受不了二哥的臭脾气,站起身摔门而去。
听着窗外有人给弟弟打招呼说玩牌,弟弟回复的玩个屁传进屋里,闫解放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走往哪走
嫂子能接班进厂的,留在院子里她才有的活。
再说他是这副模样,嫂子会不会跟他走还两说呢,弟弟说的那些话,真让他心如刀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份感情来的太突然,也太过畸形,家里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外面的夸奖越多,他和嫂子的距离就越远。
弟弟话越发的让他看清自己不争气的事实,也让他的尴尬处境暴露无疑。
撕下他伪装多日的面具,露出了他痛恨和痛苦的真实内心。
“有点腥啥手艺啊”
秦京茹撇嘴点评着手里的卤鸽子,然后一口干掉了鸽翅膀。
韩建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吃的满嘴流油,忍不住眼角跳了跳。
这么不好吃都三口一只鸽子,要是好吃那还了得
“多着呢,建昆也吃”
李学武将手里的鸽子拆分开,肉都剔下来放在了顾宁的碗里。
“补肝、强肾、益气、补血、清热解毒、生津止渴”
他嘴里背着书,笑着劝顾宁道“我特意问了,你能吃”。
顾宁皱了皱眉头,看着碗里的肉,抬起头问道“野地里的”
“想啥呢,这四九城哪有野鸽子”
李学武笑着解释道“兴许是哪个小崽子兜里没钱了,城里某处鸽棚遭了灭顶之灾”。
这种事不要太常见,家都能给你挑了,更何况是鸽子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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