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学武是院子里的小子,可现在也是厂里的大干部,他现在可不敢怠慢了。
李学武倒是没跟他多客气,这屋里好多娘们呢,闹的慌。
先是点了五毛钱放在了桌子上,作为奠仪。
四九城老讲儿,红事随礼多一些好看,白事随礼要少一些好看。
李学武随红事都是一块钱,白事五毛钱。
不是他大手大脚,也不是他有钱了装哔。
而是他现在的身份在这摆着呢,闫解成是厂里职工,也是院里邻居家,作为副书记,他得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好看些。
当然了,在其他人家这么办,到了亲戚家里另算,不能从职务上论。
等二大爷在礼账上落了他的名字后,李学武又点了五毛钱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份是他父亲李顺的,分家了,礼账就得分开写。
父亲不在家,礼账母亲不可能过来写的,这种事必须是家里男人做。
没男人的另算着,可也真的不好看,就连中院贾家都是棒梗来写的。
为啥给李顺也写了五毛钱?
而不是其他邻居的两毛钱?
还有,为啥父亲李顺的要写在他后面?
因为如果先写父亲李顺,就得写两毛钱礼钱,随的是邻居们的大溜儿。
可他上礼账因为身份的原因得是五毛钱,这样在礼上就把他爸给压着了,不好看,让人家笑话了。
爷俩都是五毛钱,李顺如果写在前面,又把前面的压住了,他们也不好看。
所以先写自己的,再写父亲李顺的,这样明显的反顺序还能提醒主家和来看礼账的邻居们,李家这边是随了应尽礼仪的,照顾了四方面子。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国人讲礼,尤其是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做事风格和礼仪素质。
你说多花三毛钱,活该,谁让你比你爹还牛哔呢。
这件事要搁在别人身上,他们巴不得多随一份呢,谁不想着自己儿子比自己出息!
写完父亲李顺的,就不用再写大哥和老三的了。
因为大哥是养老儿子,跟父亲是一股的。
老三还在上学,又是没结婚的,就不算分家,李家也没给李学才办理分家的手续。
所以李学武只写自己和父亲的。
等看着二大爷写完,李学武对着等在一旁施礼的三大妈宽慰了两句,这便随着一大爷出了门。
按照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由闫解成的儿子来答礼的。
可是很遗憾,他的孩子才第二天,做不得这个。
所以只能是他爹妈代为行礼。
当然了,李学武不能让对方行这个礼,毕竟要叫三大妈的,不是一个辈分的。
从堂屋里出来,又跟几个爷们和三大爷说了几句话,李学武这才往家里去了。
刘茵早就在外屋门口等着他了,见着儿子进来,先是拿炕上的笤帚疙瘩往他身上划拉划拉,这才让他进了里屋。
屋里只有大嫂赵雅芳在,看见李学武进屋后主动问道:“咋说了这么半天?”
她们就在屋里坐着,隔着窗子看对面儿清晰的很。
“三大爷找我念叨这点事,一大爷又说了说”
李学武坐在了炕边的凳子上,看着母亲问道:“昨晚没吓着吧?”
“吓着啥,葛淑琴折腾那会儿我就知道,院里人回来又闹了一阵,消停那会儿都几点了”
刘茵介绍道:“我跟你嫂子睡不着了正在炕上躺着说话呢,就听有人敲外面门”
“联防叫了一大爷又闹了一通,我那会儿就知道对面大小子出事了”。
“你说啊,这心咯噔咯噔的,半宿没睡着觉”
刘茵抿着嘴摆手道:“等一大爷招呼人搭灵棚收拾外面的时候彻底睡不着了”。
“我出来的时候我奶还叮嘱我呢,让提醒你们去后屋睡去,省的吓着了”
李学武抻了抻身上的大衣,道:“今晚上院里一直都有人,睡不消停,还是去后面吧”。
“是,想到了”
刘茵点头道:“毓秀还说去东院睡呢,可隔着大院墙就是外面,怪闹的慌的,就都去后院了”。
“她们俩已经先过去后院了,我这不是等你嘛,你嫂子说陪着我”。
“等我干啥,我爸的帐写完了,还能不记得咋地”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困了就赶紧去睡觉吧,明早秦京茹那边还要热闹,还是睡不好”。
刘茵也是真乏了,点点头,问道:“你还要待一会啊?记得别直接回家啊!”
“知道,您放心吧”
李学武站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团驻地转一圈儿”。
“去,这孩子!”
刘茵的话里意思是遵老讲儿,白事上闹腾多,家里又是孕妇又是小孩子的,不要直接回自己家,去别处转转。
李学武可倒好,理解了母亲的意思,却是超常规发挥。
你不是说有脏东西跟着我嘛,我带它去卫三团驻地转一转,给它来个灰飞烟灭!
李学武怕娘俩儿害怕,在屋里等着,想着送她们去后院。
刘茵扶着赵雅芳下地,嘴里轻声念叨着:“作孽了,刚生完孩子,还是大出血,月子里就要折腾”。
“快别说这些了,听着心里都不得劲”
赵雅芳摆了摆手,没叫婆婆再说,看着李学武望过来,皱眉解释道:“是三大妈嫌弃葛淑琴生了个闺女,吵着要接回来送闫解成”。
“他们家处那个事?!”
刘茵不满地撇了撇嘴,道:“馊吧极了,你看报应来不来吧”。
婆媳两个都很是愤慨,显然跟李学武念叨着的不是她们第一次说起这个了。
李学武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自己家里的事,管不着。
等母亲和大嫂收拾完,他便送了两人往后院去。
在后院打了个转,又走了出来,到门口跟三大爷和一大爷打了声招呼出了垂花门。
可能是因为帮忙累着了,小子们今天也没有看书,东屋黑着灯,早早睡了。
李学武没理会傻柱的招呼,示意了外面,点点头便往出走。
到大门口看了一眼影壁下面的灵棚,没在意这个,上了车便离开了。
跟母亲说的是去团驻地转一圈,可他没费这个事,他就不信哪个不干净的敢跟着他走。
要说真信这个,当初他就不该去坟圈子捉蛐蛐,要真有这玩意儿,他身后的恐怕早就能组成两个连了。
什么特么牛鬼蛇神,在绝对勇气和实力面前都是个笑话。
但在冷风面前李学武就是个笑话……
不怕这、不怕那的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冻的der了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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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第一天,太阳还没有升起,李学武已经悄悄地爬了起来。
顾宁身子动了动,看向黑暗中的李学武,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多穿点”。
“吵醒你了吧”
李学武笑了笑,指了昨晚就准备好的衣服,道:“我出去穿,你继续睡”。
说完,抱着床凳上的一堆衣服便出了房门。
随着月份渐大,顾宁也变得嗜睡了起来,尤其是不用上班以后,中午还要多睡一觉。
李学武将书房的灯打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才五点多一点。
收拾一会儿,再用二十多分钟赶到四合院,时间刚刚好。
他倒是很听话,先穿了条秋裤,裤脚掖在了厚袜子里头。
秋裤外面又穿了条毛裤,毛裤外面又套了条宽松的裤子。
这还不算完,上身是衬衫套毛衣,一会儿还打算穿那件军大衣去。
什么叫二八月,乱穿衣啊!
就是早上这会儿穿少了冻死你,中午那会儿穿多了热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