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跟张万河沟通的时候这老家伙也不知道在寻思啥,一个劲儿地抽烟袋,只跟露面的大强子说了几句,闻三儿问他也不说。
这边李学武明显是跟董文学在谈事情,所以几人也没打算过去。
可姬卫东进门口见着李学武的坏笑便一步一回头的狐疑模样,这会儿更是对着自己直接问起了李学武。
闻三儿跟李学武是啥关系,即使知道李学武是啥德行还能帮着外人说自己人了?
所以也仅仅是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姬卫东。
“你翻了什么眼珠子啊,我问你话呢~”
姬卫东现在很怀疑李学武是在琢磨坏自己的事儿,跟闻三儿确定是最直接的办法。
闻三儿耷拉着眼皮看着姬卫东,语气真诚略显疑惑:“没听说你是孤儿啊,难道你的身世也跟我一样凄惨?”
姬卫东被问的一愣,啥玩意跟啥玩意啊。
这特么……我刚才是问你啥来着?
孤儿?
身世凄惨?
李学武的坏笑还没确定啥意思,闻三儿这小子不会也在骂自己吧?
跟我装蒜是吧?
姬卫东才不相信闻三儿跟李学武以前都在一个院儿里住着,会不知道自己的家世。
可现在应该怎么回答?毕竟这孙子连他自己都骂了的。
姬卫东狐疑地看着闻三儿,李学武这人操蛋,他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当然不是孤儿,可这特么跟我的问题有啥关系?”
闻三儿的眼睛一撇身边还在咕都烟袋的张万河,道:“老张生在旧社会,家里七个兄妹”。
“嗯?”
姬卫东和听见这话的张万河都顿住了脚步,不知道闻三儿说这个干啥。
只见闻三儿点着张万河对着姬卫东介绍道:“就这,老张爹妈都教会了他不能当着孩子长辈骂人家孩子,你咋就不知道呢?”
正在低头使劲抽着烟袋想着事情的张万河茫然地抬起头。
我特么只是一个无辜抽着烟吃瓜的围观群众啊,为什么突然就特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枪?
不就是先前没回答你的问题嘛!
姬卫东也是被闻三儿话噎得一跟喽,他现在才想起来,感情这闻三儿还特么跟李学武赁舅舅呢。
董文学很难得地拿了烟盒点了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走向隔离区的姬卫东等人。
“我倒是不反对你用这些人,也相信你的控制能力,但是”
董文学抽了一口烟,强调道:“虽然有些方式方法做起来更方便,但习惯了就很难再纠正了”。
李学武转回头,对着董文学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儿我深信不疑,所以,这些事情,不能在国内干”。
“哦?”
董文学吊着眉头看了李学武一会儿,并没有问出李学武所准备的海外关系。
有些事情不用了解太多,既显得不信任,又显得多事。
李学武既然已经开始铺这边的路,那另一边的路显然也已经在行动了。
这可真真的给董文学带来了思想上的冲突,毕竟有些事情他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干。
尤其是李学武的这种另类处理问题的方式,比听到要撑着李怀德挡刀子都诧异。
毕竟正治上的手段他还能理解和接受,但商业上的布局他还是承认自己的思想有局限性。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想着正在谈论的事情。
李学武商业布局的关键棋子就要落下,怎么落,力度用多少,下一步怎么走,都是这次来钢城的目的。
李怀德不大确定李学武是否有其他的目的,但钢城,他还是支持李学武和董文学的。
尤其是增加董文学在轧钢厂的话语权,更是他接下来布局的重中之重。
正因为李学武和董文学两人确定的方向跟李怀德是一致的,所以李学武的这次钢城行,关联三地,疏通有无,其实就是李怀德解决轧钢厂联合企业和边疆办事处的关键。
“十点了”
董文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对着李学武说道:“你说的问题我再想一想,你也不急着回去,时间还有,你早点休息”。
李学武跟着董文学起身,送了老师几步,同时嘴里说道:“如果您为难,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下决定也行”。
董文学没有搭理吧台那边看过来的眼神,神情疲惫地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要做,那一定是现在就开始准备,怎么能到时候再定”。
走到大厅中间,站住了脚,对着李学武说道:“我犹虑的是炼钢厂这边的压力,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明白”
李学武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目送董文学往楼梯那边去上楼了。
王淑敏见着李学武站住了脚,董文学又上了楼,犹豫了一下,见着李学武走去隔离区后,这才跟着上了楼。
姬卫东拿着几张纸,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见着李学武过来,撇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美得你”
李学武懒得搭理他,从他的手上接了那几张纸看了看,全是地名和人名。
“招出来的?”
“当然”
姬卫东挑了挑眉毛,道:“搞抓捕你的人可能更专业,但审讯嘛,你还得称我们调查部为老师”。
李学武咧了咧嘴,嘲讽道:“是是是,杀猪匠的手法,二鬼子的招数,你的人真厉害”。
“怯~你这是嫉妒”
姬卫东从李学武的手里抢走了那些名单,错过身子,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第二阶段的时间到了,我们得去干活儿了”。
闻三儿无奈地对着李学武叹了一口气,只能继续跟上。
这些天就属闻三儿跟那些人打交道的多,有些问题还是闻三儿去确定的好。
看着闻三儿走了,跟在后面的张万河站在李学武面前犹豫了一下,忍住了没问出口便要跟着走。
倒是李学武笑了笑,开口道:“强子的能力还是可以的,该让他们独自承担些业务了”。
“是”
张万河站在李学武的身侧,苦大仇深的脸上尽显犹豫。
“东家……东家多培养吧”
说完这一句,张万河便紧走几步,追赶姬卫东和闻三儿去了。
他们这一股人主要就是去抓那些企业里被惊起来的虫子,期间自然少不了有些龌龊事情。
张万河还是心疼自己的老家底儿,怕有什么闪失,那是寸步不敢离了姬卫东的身边的。
大强子带着吉城的人进了钢城,就等今晚的行动呢。
利益多少的,张万河不敢想了,再看花了眼,大头儿还是李学武这些人的。
可要是伤了死了的,他是对不起弟兄在山里的家人的。
别指望李学武能有多心疼他的这些弟兄,怕不是这一场过后,还有多少场等着他们呢。
但张万河也知道,自己这次能来钢城参与这个桉子,那就代表他以后都进不了山海关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
商人,天生的就带有无奸不商的属性,即使是在企业,公有企业。
这也是为什么发生大的贪腐桉件时,必有企业人员参与的原因。
食品厂是关东起家的地方,更是他赚取第一桶金的地方。
跟着他胆大妄为的,也当然吃到了第一波红利,周边的谁人不知食品厂的福利待遇好。
这食品厂的员工又有谁人不知道运输队的福利待遇更好。
食品厂有二十台大卡车,主要是负责运输食品厂原材料采购和副食品等货物的配送工作。
当然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这二十台大卡车也时常会做一些暗地里的工作。
比如从码头把一些货物运输到指定地点,或者把指定仓库里的东西送到码头等等。
这些任务完成后,都会由车队长统一分发补贴。
说是补贴,却是比他们在食品厂拿的工资还要多,这让他们这些司机分外珍惜这份工作。
当然了,拿了钱,就得懂得规矩,不能看的不看,不能说的不说。
不过这些司机的嘴显然不是每个月百多块钱就能堵得住的,因为有人正拿着钳子薅这些司机的牙,逼着他们说出心中的秘密。
“说不说?不说是吧!”
李学武站在屋里看得也是龇牙咧嘴的,说这些调查部的人是屠夫,他都感觉高估了他们了。
这手法,这技术,咦~~~~
李学武嫌弃地咧咧嘴,对着正在“审讯”的调查部小伙子,和看直了眼的正在“监督”的纪监的干部问道:“就不能把业务做的文雅一点儿吗?”
调查部的小伙子也是个混蛋,听见李学武的话愣是捏着钳子把已经拔出来的牙又给那司机怼了回去。
得,这叫以牙还牙!
“嗬~~~唔~~~”
这群人也特么是听话,李学武说不让弄出动静来,他们真就没有再弄出动静。
因为在“审讯”的时候都特么把人的嘴给堵着了。
堵着了还不算,还问人家说不说。
好么,运输队这个队长的脸都成了猪肝色了,头发更是被不停冒出来的汗水打湿成了一绺一绺的。
牙齿被拔下来的疼痛还没缓解,牙根怼在牙龈上的疼痛更是让他痛苦的眼泪都出来了。
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
现在调查部的小伙子人为地帮着司机队长尝试了一次牙疼体验。
效果很好,真是差点要了人命。
“李处长”
小伙子对着李学武有些不好生意地笑了笑,好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那么青涩。
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更是让被堵住嘴的司机队长直接泪崩了,嗓子眼儿里的哭嚎声更是嘴里那团破布是挡也挡不住的了。
“太残暴了~~~”
李学武看着司机队长的痛苦表情都觉得心疼了,对着小伙子摆了摆手,道:“赶紧的,把这收拾一下,我教你点儿绝活儿”。
“呜呜~呜?”
司机队长见着李学武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使劲儿哭嚎着,希望得到李学武的同情和帮助。
尤其是见着李学武阻止了这个年轻恶魔的施暴,刚要心存感激,可他特么的听见了什么?
绝活儿?
“哎!得嘞~”
小伙子早就听同事们私下里闲聊这个李处长了,有参加过年前那次行动的调查部人员说了,这个李学武那是专业审讯的存在。
有多专业?
在那次行动中,除了在他前女友身上栽了个跟头,其他就没有在他手底下过得去一招儿的。
歪果仁牛哔不?
给你表演个破伤风好不好~
外事部牛哔不?
给你表演个戒指断手指好不好~
小伙子今天可下子逮着机会了,哪能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手里的钳子再次一使劲儿,那根以牙还牙的牙又下来了。
“嗷~~~”
车队长瞪着大眼珠子,嘴里嗷叫一声,不断地对着李学武等人点头示意,表示要说话。
李学武却是挥挥手,理都不理,道:“赶紧打桶水来,记得拿条毛巾”。
屋里人一愣,还以为李学武是要他们收拾卫生呢。
车队长也是不呜呜了,眼看着那小年轻的出门拎了一桶水回来,手里还拎着一条白毛巾。
李学武接过白毛巾,示意小年轻的把水桶放跟前儿,随后弯腰投湿了。
“李处长,那啥,这活儿我来吧”
小年轻的还挺客气,准备接了李学武手里的毛巾打扫现场。
李学武却是躲了,随后示意车队长的嘴,道:“把那团玩意儿揪出来”。
“哎”
小年轻的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拿了钳子,捏住了车队长的腮帮子,伸着钳子就把嘴里的那团袜子给揪了出来。
“哕~咳咳~”
车队长干哕了两声,咳嗽了两声,刚想说话,却是被李学武用湿毛巾直接湖在了脸上。
“我说……”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呢,李学武用桌上的大搪瓷茶缸子舀了一缸子水,抓了他的头发,撕扯着他仰头,一点点浇灌在了他的嘴上。
“咳咳~呜~噗噗~”
车队长被绑在椅子上的四肢不断地抽搐着,看得调查部的小伙子两冒光。
而纪监的年轻干部则是“呲愣”一下被吓的站起来靠墙站了,用哆嗦的手指了指车队长,道:“他刚才好像说要说了”。
“是嘛?”
李学武低头看了看车队长,松开了左手,掀开车队长脸上的红白毛巾问道:“你要招?”
“咳咳~招招招~”
很怕自己再因为咳嗽和喘息耽误了表达,车队长也是连声喊着要招。
其实拔牙前他就想招了,可是特么嘴被堵住了,想要说招了也是说不出。
刚才耽误的那一会儿差点儿让他憋死,这会儿都不用李学武再问第二遍,机关枪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李学武将手里的红白花毛巾扔进了桶里,身子往后躲了躲。
实在是这个车队长说的太激动,太快,刚才牙上又开始出血,都喷出来了。
调查部的小伙子倒是机灵,拎了地上的水桶就出了门,不一会儿对面就传来了“招招招”的机关枪声。
纪监的年轻干部手都不够用了,实在是对面这位招的太彻底。
李学武听了一会儿,算是把这些个线路摸清楚了个大概。
狡兔三窟算是让关东这伙儿人给玩儿明白了。
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在一个仓库里存放,而存放货物的仓库也不会超过五个品种。
这特么管调度的车队长也是个人才,有这个能耐用在正地方好不好。
“关东呢?”
李学武听着这个车队长把食品厂和相关的几个负责人都说明白了,却是没有提及关东。
车队长显然是怕了李学武了,见李学武问,赶紧回道:“他他他不跟我联系”。
李学武吊着眼皮,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是给他干活呢?”
“因为穆副厂……是穆海”
车队长的牙有些漏风,不过话说的很清楚。
“穆海以前就是他的秘书,我原来是给穆海开车的司机,后来说要用车队,我就调来了车队,所以我知道是给他干活”。
李学武了然地点点头,看了看车队长,问道:“你觉得今晚你们出了事儿,关东会不会跑路?”
“这个……”
车队长嘶呵着牙,努力想着他印象中的关东。
他跟关东见面的次数倒是不少的,毕竟他以前是穆海的司机,穆海又跟关东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不过现在李学武的手段吓着他了,他怕说错了话,又是不知道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车队长摇了摇头,道:“穆海死的很突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因为穆海说关东很有关系,市里的调查没什么事的”。
李学武吊了吊眉毛,问道:“知道关东都有什么关系嘛?”
“不,不知道”
车队长摇了摇头,诚恳地看着李学武保证道:“我就给穆海开过几年车,我真的不知道关东有什么关系”。
说着话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祈求地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听穆海无意间说过关东儿子的消息,我说了您能不能帮帮我,我真只是听命令办事的啊”
。
李学武看着车队长哭个叽的样子,点点头,道:“你可以相信我,这么大的阵仗,你不会以为我们是冲着你这种股级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