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于丽看着闫解成那痛苦的模样,自我安慰地想着还真能把他逼死还是咋地?
有这么个玩意儿摆在这儿总比秦淮茹那个条件强吧?
“得了,起来吧,不就是你爸车子的事儿嘛,我去给你说”
见于丽主动应了这件事儿,闫解成觉得自己媳妇儿真是太好了,太善解人意了。
可刚想站起来,又想到这第二件儿事儿该怎么开口啊。
于丽越是这么的通情达理闫解成越是说不出第二件事儿。
要是于丽跟他闹,闫解成还有理由把房子的事儿说出来。
现在于丽都退一步了,闫解成都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了,太不要脸了。
于丽看闫解成露出瞬间的欣喜,却是又蹲了回去,一看这是有情况啊。
“闫解成,你是不是又答应你们家什么事儿了?”
闫解成见于丽猜到了,没脸地把自己脑袋埋的更低了,缩着个脑袋蹲在那儿不说话。
于丽气道:“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就赶紧出去,车子的事儿我也不管了,你自己说去”。
说着话,于丽便拉开了门对着闫解成说道:“回倒座房死觉去,你不睡我还得睡呢!”
见于丽真的发火了,闫解成抬起头苦着脸说道:“我爸妈……”。
刚说了个开头,见于丽瞪着自己,闫解成又把脑袋低了下来,口中小声说道:“解放要结婚,说没有房子……”
闫解成刚说了这么一句,于丽就火了,指着闫解成骂道:“闫解成!你把咱们家的房子给你弟弟?”
“没有没有”
闫解成忙摆摆手说道:“我爸妈说就……说就……说就给解放一间,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闫解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于丽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媳妇儿你听我说,我也是不愿意的,可他终究是我弟弟吧,我又是老大……”
“闫解成,上次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看着于丽哭着问自己,闫解成尴尬地低下头,再也解释不出父母给出的理由,或者说借口更合适。
实在是他先答应的于丽,现在出尔反尔的是他自己。
“你不说是吧?那我去找你爹妈说,我就看看他们有什么脸抢我的房子!”
见于丽推开门帘子要出去,闫解成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于丽的腰。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啊,你理解理解我,我是老大啊,解放说是要结婚,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于丽被闫解成抱住,实在挣脱不开,转会身对着闫解成骂道:“你特么算个屁的老大!分家的时候怎么说的?那个时候分房子你怎么不是老大了?现在想到你是老大了”。
闫解成抱着于丽不敢松开手,就怕于丽去砸自己家窗子,因为他媳妇儿有这个前科。
于丽流着眼泪大骂道:“闫解放长得那个熊样还特么结婚,结他大爷!”
“理解理解我吧,我是老大啊”
闫解成死死地抱住于丽,嘴里就是这么一句他爹妈给他灌输的分房理由。
于丽抓着闫解成的手想挣脱开,嘴里骂道:“你是个狗屁的老大,你特么要能水没能水,要银子没银子,你是个屁的老大啊”。
说完这句话,于丽对着闫解成的手使劲儿挠了一把,因为于丽指甲长,直接给闫解成挠出了血。
即使手再疼,闫解成也是不撒手。
现在他也知道,他这媳妇儿一定撒手没。
“于丽于丽,你说,你说怎么办,你说”
闫解成就是这个性格,墙头草,哪面风大往哪面儿倒。
见自己媳妇儿真急眼,真不让份儿啊,闫解成总不能把自己媳妇儿弄丢了啊。
于丽现在也不哭了,冷着脸说道:“你松开!”
闫解成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怕你去闹”。
于丽将手里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说道:“现在可以松开了吧,我不去闹”。
闫解成听着于丽冰冷的声音也是害怕了,慢慢地松开了手,看于丽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转身靠在了门上,正对着于丽。
于丽冷着脸看着闫解成问道:“我问你,你爹妈怎么跟你说的?”
闫解成见于丽问,再没了跟于丽对视的勇气,底下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爸妈说房子分解放一间……”。
“呵呵”
于丽冷笑道:“还行,还知道给我剩下一间,你爹妈还算是人揍儿的”。
见于丽说的难听,闫解成苦着脸说道:“我爸妈说……盖房子钱他们拿一半儿”。
“我缺他们那一半儿的钱啊!我要是盖不起房子就不盖!活不起了占儿子房子,占便宜没够儿了是吧?”
见于丽又要发火,闫解成劝道:“你别发火,别生气,慢慢说,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
“好,商量是吧”
于丽咬着牙问道:“闫解成,你说,这个家到底谁说的算?”
闫解成苦着脸说道:“你,咱们家你说的算”。
“那好”
于丽点头再次问道:“我对你爹妈差过事儿没有,有没有不孝顺?”
闫解成摇了摇头说道:“没”。
其实孝不孝顺闫解成哪敢给于丽评判啊,这不是选择题,这是送命题。
于丽点点头再次问道:“我有没有对不起你?”
这道开卷题他答的更快了,因为他很确定于丽一定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儿。
于丽就在院里工作,连大门都不出,上哪儿对不起自己去。
闫解成是不相信自己爹妈说于丽的那些话的,因为李学武见天儿的不在家,他最近跟李学武经常跑,可是知道李学武有多忙的。
再说了这院儿里多少人的,自己媳妇儿真跟李学武有啥,就凭自己这人缘儿还不早都传出来了啊。
闫解成对于自己在院里的人缘还是有迷之自信的。
于丽点头说道:“既然我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你爸妈,咱们家你也说了是我说的算,那你现在这么做算什么?你自己说”。
“上次我是跟你说了吧,你要是真想回家孝顺你爸妈,咱们就离婚,你回你家,我还能走一步,咱们谁都别耽误谁,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闫解成低着头不说话,任凭于丽骂着自己。
于丽点着闫解成说道:“现在我就要你个话,你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
“想,我想!”
闫解成见于丽开始下最后通牒,赶紧回答,很怕回答晚了于丽说出什么狠话。
“好,那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
于丽看着闫解成说道:“这个事儿你不用管了,该跟李学武出差就出差去”。
“可……”
“可什么?”
于丽瞪着眼睛问道:“我说话不好使是吗?”
闫解成为难地说道:“我都答应了,可该怎么拒绝啊?”
于丽瞥了一眼闫解成说道:“不用你拒绝,就这么放着吧,你出差了他们也找不到你”。
“可以后呢,我不能总出差啊”
于丽看着闫解成说道:“那就值班去,别回来,别露面儿,那么大个轧钢厂,你爹去找你躲还不会躲?”
听见于丽这么说,闫解成的眼睛就是一亮。
这招儿好啊,这不就是自己经常用的装看不见、听不见嘛。
可随即一想不对呀。
于丽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
一定是!
这娘儿们学坏了,都知道湖弄自己了。
啊,让自己不回家,也不见自己爸妈。
这是为了什么?
其实闫解成早就看出来了。
这娘儿们是为了推脱帮自己爸爸要自行车呢!
一定是!
自觉地识破于丽想法的闫解成转着脑子想着怎么逼着于丽帮自己爸爸。
“那,那我爸那边儿怎么办?他们要是去盖房子……”
闫解成也开始用自己那“聪明”的大脑跟于丽开始玩儿起了策略。
这招儿叫以退为进。
先说一件儿特么为难的事情,让于丽不答应,随后再说一件儿小事儿,那于丽就会答应了。
于丽冷笑道:“他们建得了吗?他们要是建就让他们建,反正房本写的是我的名字,到时候咱们还省的自己盖了呢”。
这话可是叫闫解成傻眼了。
刚才耍心眼儿的优越感一下子没了。
我特么跟你以退为进,你跟我玩儿釜底抽薪?
这个时候的房本都是写的户主的名字,很少写女人名字的。
可又没有规定说房本不能写女方名字,所以这房子还真就是于丽的。
“我就看看他们怎么建这个房子”
闫解成犹豫着想要问房子为什么不是自己名字,可这个时候给他两个胆子也是不敢问的。
“那车子的事儿……”
闫解成还想着他爸的车子呢。
于丽看了闫解成一眼,道:“这事儿你甭管了,我给你办,以后家里的事你就甭操心了,踏实的上班,不叫你别回来”。
闫解成不知道于丽说的什么意思,是房子建完前别回来,还是以后永远都是这样。
可这对于闫解成没什么的,这些烦心事都交给于丽正好,自己躲起来享清静多好。
至于于丽说的不叫他别回来的事儿,闫解成更不在意了。
本来就不愿意回这个一回来就有事儿的家,在轧钢厂里多好多舒服。
没有家人的吵闹,没有于丽的骚扰,跟车队的人打打扑克,跟护卫队的人唠唠嗑,天天过的可充实了。
傻子才想回这个家呢!
于丽说完,闫解成便一脸欣喜地点头赞同道:“好,以后没有你的召唤我一定不回来”。
于丽深深地看了闫解成一眼,随后说道:“回倒座房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出门儿呢”。
闫解成见于丽语气平澹了下来,以为于丽消气了,笑着要抱于丽。
可刚要往前走,就被于丽一把推住了。
“倒座房关门早,赶紧的吧”
直到这个时候闫解成才恍然知道于丽为什么放过了自己。
今天于丽能在这么气愤的情况下选择息事宁人,闫解成还有些不敢相信呢。
现在明白了,于丽对自己是哀莫过于心死了。
于丽对闫解成死了心了,没了期望自然没了愤怒,所以选择冷静地处理这个事情。
闫解成看着于丽的眼睛,丝毫看不见感情。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说不上是谁对谁错,闫解成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现在于丽答应了帮自己父亲处理车子的事情,又用商量的语气帮着自己处理了难以解决的难题。
关键是于丽没有再说什么离婚的话,还允许自己以后待在轧钢厂不用回来。
这不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嘛,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可闫解成就是开心不起来。
行尸走肉般地出了门,往前院走去。
到了自己家门前,那以前自己随意进出的屋门关着,亮着灯的窗子里传出自己父亲得意的笑声。
闫解成突然有了一种万家灯火无处安身的感觉。
进了倒座房,躺在炕上,闫解成想了又想,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跟于丽走到现在,争吵多于亲近,自己长时间不在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倒不是说空间上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让两人加快分离的还有那个窗后得意的笑声。
直到现在,闫解成才想明白,自己活着为了什么。
其实现在的状况更符合闫解成的追求,所以在想明白以后,长出了一口气。
闫解成是想明白了,看开了,可贾张氏却想不明白了。
“啧啧啧,你瞅瞅”
贾张氏坐在小窗前指着外面对着秦淮茹说道:“你看看,这两口子在闹什么?又是哭又是叫的,现在又这么快的消停了,我都没听明白呢”。
“妈!”
秦淮茹无奈地说道:“你听人家吵架干嘛呀”。
贾张氏不搭理秦淮茹的劝说。
她就这么点儿爱好了,讲究别人因为自己儿媳妇儿当了干部,不能掉价儿,再跟院儿里老娘们嚼舌不符合身份了。
所以贾张氏现在每天忍着不跟街坊那些老太太去讲究这个说那个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热闹,谁家吵个架了,两口子动个手了,都能津津有味地看半天。
而三大爷家给贾张氏贡献的快乐是最多的。
一天好几场大戏,不带重样的。
这不嘛,刚看完了一场《婆媳》的小戏,没过瘾,还爬在窗玻璃往外看呢。
“哎,你瞅瞅,隔壁那小狐狸往后院儿去了”
“妈,我跟您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说话,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听见了怕什么,她都不怕做,还怕人说?”
说完了这话,贾张氏看秦淮茹脸色不好,这才想起来,自己儿媳妇儿也是这个戏里的名角,顿时有些尴尬地咧咧嘴。
“你跟她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秦淮茹放下手里叠着的明显是男人的衣服,不在意地说道:“都是寡妇,没什么不一样的”
“啧啧啧”
贾张氏啧舌着自己儿媳妇儿的话,心说:不是不在意嘛,这会儿说话比谁都毒。
秦淮茹看着三个孩子都睡了,便对着婆婆问道:“她天天的这么跑,就真的没人知道?”
“拉倒吧!”
贾张氏撇着嘴说道:“有几个不知道的?不知道的也是不关心这个的,不愿意知道”。
说着话,贾张氏点着外面说道:“就这个院里的,哪个是白给的?自己男人回来不让睡,见天儿的忙活,脸蛋儿还粉扑扑的,不是有男人是什么?”
“那我呢?”
秦淮茹不在意地问道:“院里人怎么说我的?”
贾张氏看了看秦淮茹,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怎么老往自己身上扯这个?
难道是生自己的气了?
贾张氏心里猜测着,嘴上却是说道:“她们敢?!谁敢说你我不撕了她的嘴”。
“噗嗤”
秦淮茹听见婆婆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
贾张氏见秦淮茹笑了,不由得在心里滴咕着:现在这娘们是真不好湖弄了,得哄着说了。
再一想刚才秦淮茹问的问题,贾张氏差点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你当你是谁?会隐身啊,还不是小寡妇没人说罢了。
但现在全家都指着秦淮茹活着,贾张氏也学会了阿谀奉承。
都是为了恰饭嘛,说两句好话,不寒碜。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贾张氏看着秦淮茹问道:“你说这于丽,怎么就这么胆子大,她公公婆婆可都在院里住呢”。
秦淮茹收拾完缝纫机,摘了套袖,边往出走边说道:“不明目张胆的三大妈就不说了?”
“倒也是”
贾张氏点着头啧舌道:“还真没见过这么不是揍儿的老婆婆,当着外人讲究自己儿媳妇儿”。
秦淮茹撇撇嘴没接话儿,现在婆婆消停,她不想咯唧。
以前自己婆婆讲究自己少了?
今天婆婆的话倒是给秦淮茹提了醒了,这后院以后是不能去了,撞不撞车先不说,自己还有儿子呢。
秦淮茹可不是于丽,她有顾忌呢。
抬眼看了后院一眼,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做了决定的不止秦淮茹,还有站在月亮门看着闻三儿走远了的于丽。
转回身,于丽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后院儿。
李学武这会儿正在屋里看书,因为明天在钢铁学院还有一场期末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