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帝姜承,如今不过而立之年,正是人生之中最为意气风发的阶段。
但今日,这位年轻的皇者,俊朗的脸上却充满了暴戾与恼怒。
一双赤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跪在面前这一地的水利司官员,心中杀意涌动,恨不得手持利刃将这些无能的官员全部斩杀于此。
听着帝王的咆哮声,一众水利司的官员顿时冷汗涔涔,身体抖若筛糠。
跪在最前方的一名绿袍官员满脸恐惧地颤声解释:“陛下明鉴,非是臣等拖延工期,而是......而是大河河水蔓延,已经泡软了很长一段大堤,这些大堤,都需要重新垒造,还有......还有大河的河水,也需要分流,做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啊,还请陛下明鉴!”
姜承听着那水利司主事的解释,心中也知道这主事说得没错。
大河决堤,水漫豫州,这绝不是将被梁人炸毁那一段河堤重新堵起来就行的。
大河河堤全段皆是以夯土垒造,凡是被水泡过的河段,都需要重新修建,否则只要水泽归流河道,早晚也会将那些被水泡发的河段冲垮。
但......知道归知道,他心中的怒火,却不是一个事实可以压下的。
“一群废物东西,朕给你们十日,若十日时间不能修好大河河堤,令大水退去,朕要你们的命!”
姜承咆哮出声,一句话将一个月的工期,缩短到十日。
如今的雍州之地,正在经受梁军的蹂躏,自汉中决战至今,大魏损失的兵卒,几近二十万众。
二十万大军的损失,已经让大魏元气大伤。
若是再将雍州之地拱手相让,那将来的大魏再想以一国之力压制两国,无疑是痴人说梦。
因此,他必须要夺回雍州,而且是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夺回雍州,并给予梁军毁灭新的打击。
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天下诸国。
所以十日时间,已经是他能给这些水利司官员最大的期限。
听见十日这个期限,众官员顿时满脸绝望。
十日,这怎么可能?
光是召集民夫,便需要数日时间,更不要说垒造河堤之时,还需要自上游挖渠联通下游水道将河水分流。
这些工程,无一不是需要动用数万乃至于数十万民夫的庞大工程。
更兼如今大水漫灌豫州,就连神都洛城之内的积水都足有尺余深,百姓们都忙着逃命,他们去哪里召集这么多民夫?
“陛下,这......十日期限,臣等......臣等属实做不到啊!”
此刻,那主事也顾不得姜承还在暴怒之中了。
十日时间修建好大河河堤,这和直接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与其十日之后因为完不成任务连累全家被斩首,倒不如现在就激怒陛下,让陛下砍死他们泄愤。
如此,至少还能保全家眷。
姜承果然暴怒,杀气腾腾地环视众臣,怒声道:“尔等,尔等欲抗皇命乎?”
“陛下,非是臣等抗命,而是十日内修好大河河堤,臣等属实担不起这个重任!”
那主事扬起脖子,一脸悲壮之色,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
“你........”
姜承大怒,冲到一名力士身旁,就要拔出力士的佩刀,将这群无君无父的废物东西斩杀。
“皇兄!!!”
“住手!!!”
关键时候,一道娇叱的女声自屏风之后传来。
下一刻,一名面容憔悴的少女像风一样跑出来,一把抱住姜承的手臂便不松手。
看见姜云梦的刹那,一众水利司的官员都忍不住长舒口气,心中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如果说大魏还有谁能阻止陛下的杀心,便唯有眼前这位公主殿下。
拔剑的动作受阻,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重量,姜承怒声骂道:“云梦,放开!”
姜云梦死死的抱着姜承的手臂,气势丝毫不弱:“皇兄,你休要做这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姜承怒不可遏:“放手,朕要杀了他们!”
“你要杀他们,就连我也一起杀了!”
姜云梦应声放手,张开手臂拦在一群瑟瑟发抖的水利司官员面前,憔悴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姜承暴怒咆哮:“大魏要亡了,这群废物,还敢抗命!”
“你那是乱命,连我一个弱女子都知道,十日时间根本不可能建好河堤,你不是在下令,你是在逼他们去死!”
姜云梦尖厉的嗓音盖过了姜承的咆哮,让姜承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她抓住机会,回头对着一众水利司的官员怒声道:“给你们二十日时间,若二十日内修不好大河河堤,本公主便用你们的尸体为我朝大军垫出一条通往关中的道路!”
这话一出,一众官员顿时如蒙大赦,赶忙对着姜云梦不断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我等一定想办法在二十日内修好大河河堤,多谢殿下。”
姜云梦怒斥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