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且慢!”
程哲此刻赶忙挡在了卢太守的面前,他是真的怕刘桃子麾下这些不要命的疯子将太守也给杀掉了。
卢太守也回过神来,他愤怒的盯着刘桃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程哲又说道:“这崔氏大房私藏强弩甲胄,确实是有不轨之心,刘郡尉明察秋毫,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卢公有所不知,郡尉从他们府内搜出了大量的强弩,甲胄,可见,他们确实是有谋反的想法啊!”
卢太守没有说话,他只是拉住了缰绳,调转了马头,随即离开了此处,骑士们纷纷跟在了他的身后,程哲跟郑县令也是赶忙要一同离开。
“二位且留步。”
刘桃子开口叫住了他们。
两人此刻浑身僵硬,只是转过身来,看向刘桃子,尴尬的笑着,“不知刘公还有什么吩咐?”
“且与我来。”
刘桃子转身朝着邬堡走去,那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跟在了他的身后,三人就这么走进了邬堡大门。
邬堡之内,尸体堆积成了山,到处都是血泊,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诸多屋门都是敞开着的,骑士们还在驱赶着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收获,朝着校场的方向前进。
有人正在往前院里堆积强弩和甲胄。
这东西果然不少。
郑县令跟程哲的脸色都有些不安,虽说他们跟这位刘公并没有什么矛盾,平日里相处的也很是不错,但是刘桃子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恶劣,太疯癫了。
崔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说打就打,说杀就杀,这是根本不考虑后果啊!!
你这骑兵极多,打了便也打了,可以后呢??
这崔家在朝中的大臣便有好几个,地方官员就更不用多说,各方面的人脉好友加起来,那是何等的可怕.这下可是将崔家得罪死了,接下来如何应对他们的反扑呢??
郑县令对刘桃子极为害怕,只觉得这个人是不着调的疯子,随时都可能会伤人,不能轻易接触。
至于程哲,程哲对刘桃子倒是有些好感,很是敬佩,但是,他也觉得刘桃子太过凶险,他在军旅多年,也不曾见过这般作风的人,哦,除却那些宗室。
两人都不愿意跟刘桃子接触,但是,此刻周围皆是刘桃子的骑士,他们也不敢拒绝刘桃子的邀请。
刘桃子领着他们一路前进,四处还有屋子正在燃烧着,烧焦的尸体就躺在门口,保持着往外跑的姿势。
郑县令深吸了一口气,他半是惧怕,偷偷看向了刘桃子,“刘公,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刘桃子终于停了下来,“他们家的钱粮极多。”
“不只是钱粮,还有很多的宝贝不过,最多的还是地契之类的。”
刘桃子转头看向了他们,“这安平的公授田,大多都在崔氏的名下吧?”
郑县令有些茫然,却还是点点头,“或许是这样吧。”
“原先县令说安平缺粮,可我看,安平不缺粮只是粮食不曾进入官府手里而已。”
“这大房的诸多耕地,是不是可以收回官府,再依照制度,授给实无田的百姓们去耕作?”
郑县令点着头,“好,好,刘使君果真是仁慈,心怀百姓,这样再好不过。”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我回去后就去做这件事。”
程哲迟疑了下,没有开口。
刘桃子不再挽留,挥了挥手,两人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田子礼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离去的两个人,无奈的说道:“这县令根本就没当回事,他们俩人都急着离开,根本不会去想做这样不讨好的事情唉,像兄长这样的官员还是少啊。”
刘桃子却没有说话。
田子礼看向了这已成废墟的邬堡,随即苦笑了起来,“若是在半年前,有人说我会领着一群鲜卑人来劫掠汉人,我定会觉得他疯了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啊。”
刘桃子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他们不是汉人。”
“啊?”
“他们是汉人遭受屠戮和奴役的根源。”
“你所向往的晋,就是被这样的人给灭亡的。”
“这厮疯了,果然是疯了!!”
郑县令纵马,朝着郡衙飞快的冲去,脸上满是惧怕,“还说什么授田呢这次他想要活下来都难!”
“上上下下,都被他给得罪了,你说,他到底图个什么呢??”
“这不是有病吗?明明吓唬一下就可以得到钱粮,他非要破门除家,这下可好,这件事根本就压不住了,全天下都要知道了,坏了,坏了啊。”
程哲忽开口问道:“他来的就很古怪,明明不是正常提拔官员的时候,他就忽然被任命.还是庙堂直接任命,又跟崔公一同前来,你说,他该不会是”
听到这句话,郑县令浑身一颤,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边的这位粗糙武夫。
他赶忙勒停了马,呆滞的说道:“对啊,那鲜卑人向来蛮横,便是太守都压不住他们,他怎么可能刚来就让鲜卑人都为他所用??”
“还有他那调动,是庙堂快马送来的.一来就跟崔家不死不休.当下杨公执掌庙堂,二房的两位崔公跟二王亲近,都被他所罢免”
郑县令的脸色不断的变幻,在这一刻,他忽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抬起头来,绝望的看着程哲,“坏了,程公咱这是卷进大事之中了啊!”
程哲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片刻。
“得去找太守!!”
两人迅速纵马冲去,速度比方才都要快了许多。
而此刻,郡衙之内,卢太守正在疯狂的打砸,他对着屋内那些不会反抗的东西进行了残酷的打击,整个内屋都被他弄得一片狼藉。
可卢太守并没有出气,他摸了摸脸上那伤口,愤怒的几乎发疯。
“这狗东西!狗东西!”
“来人啊,我要上书庙堂,郡尉谋反!!”
卢太守正要提笔,就看到郑,程二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刚进来,他们两人就被内屋这狼藉给吓到了,郑县令注意到太守正在写什么,他快步走上前,急忙给拜在卢太守的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
“卢公!!且息怒!息怒!”
看到这两人,卢太守更是愤怒,他指着他们骂道:“还有你们这俩庸人,一个给人开命令,一个不知道及时阻拦”
卢太守将他们两人骂的狗血淋头,而郑县令却无动于衷,等到太守骂累了,他这才说道:“卢太守,这其中的事情,只怕是没有您所想的那般简单啊”
他瞥了眼程哲,随即缓缓说道:“这人被庙堂直接送来赴任,随即对崔家不死不休,又迅速收复了当地的鲜卑人”
他将方才自己所想到的几个点一同告知了对方。
卢太守忽然愣住了,他沉思了片刻,方才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他猛地拿起了面前的奏表,将其撕毁,丢在了一旁。
“若是如此.且先不要理会了,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郑县令苦笑着说道:“可崔家已经出了事,便是当无事发生,只怕也逃脱不得干系啊。”
卢太守此刻却异常的冷静,一改平日里的暴躁,“不必着急,出了这样的大事,刺史定然会前来.刺史乃是嗯,你们也知道他的身份,且等他来了之后,再说吧。”
“那崔家的人若是前来”
“我不去见,你们去见,便说要等刺史前来定夺,勿要下任何的结论,也勿要给任何的承诺”
“唯!!”
崔府。
一个奴仆神色不安的坐在一旁,崔季舒认真的为他把脉,他一边把脉,一边则是拿出了医书,开始翻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