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为何不多留点时日?”
独孤节死死拉住刘桃子的手,眼里满是不舍。
此刻,有六十余人聚集在黎阳县门口。
地面上的积雪少了些,却依旧冰冷。
众人的嘴里喷出阵阵热气,皆簇拥在刘桃子的周围。
看着面前的独孤节,刘桃子轻声说道:“我早就写去了书信,独孤君勿要担心,另外,此处虽无外贼,贼寇奸贼却不少,县兵还是得继续操练,望君勿要怠慢。”
“绝不怠慢!”
独孤节仰起头来,“往后还要多仰赖刘公提拔!”
他又压低了声音:“您勿要担心,源文瑶这孙子,我定看的死死的,绝不会让他跑出来害人!”
在独孤节看来,刘桃子绝对是正宗鲜卑勋贵,他甚至怀疑刘桃子是他本家。
因为当初改革的时候,很多独孤姓的鲜卑人都改了刘姓,这就跟步六孤改陆姓一样,很是常见。
什么小吏出身,根本都是假话,这分明就是来地方镀金的勋贵,那神色,那胆魄,那杀人不眨眼的疯狂劲,绝对是个大贵族无疑!说不定跟当今皇室有亲!
独孤节资历很老,当年跟着神武帝钻过地道,奈何,本身不过一落魄军户出身,没有人提拔,受了伤后又被迫离开了军旅,浑浑噩噩的到了今日。
直到遇到了刘桃子,他方才感觉盼来了提拔的机会,被这位贵人看重,往后还怕没有提拔的机会吗?
跟激动的独孤节不同,石曜的眼里却半是悲伤。
他只是站在原地,什么都不说。
刘桃子吩咐众人做好黎阳事,还告知他们自己会时不时派人来看,这才让田子礼等人做好离开的准备。
这次,刘桃子却是带走了三十余人。
除却他那些核心的爪牙外,田子礼还给他找了些愿意离开的人才,其中包括精明的县吏,勇武的县兵等等,按理来说这些人一辈子都不能脱身,但是想带他们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大家还是给刘公这点面子的。
当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县吏和郡吏们纷纷跪在地上行礼恭送。
石曜快步跟上了刘桃子,刘桃子便没有急着上马,牵着马,缓缓走在路上,石曜就跟在他的身边,他转过头,看向跟在身后激动的攀谈的田子礼等人。
“刘公啊我还真有些羡慕他们啊。”
“没有官身,来去自如,能继续跟随刘公”
刘桃子没有回话。
“唉,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只有这三个月,我似是看透了天下的大事.上头的人争权夺利,这般寒冬,无论是常山王,又或是杨相,竟没有一个人去关心民生,派人去询问地方的灾情,都只顾着自己的争斗。”
“过去,我总觉得百姓是个很微妙的概念,只要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就可以解救百姓,后来我才发现,我所想的都有些太空,太假,倒不如亲手抓两只兔子送给百姓让他们饱腹管用!”
“刘公使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这黎阳的事情,刘公勿要担心,我会治理好,我不在意来的是谁,也不在意上位的是谁我就管好自己的事情,庇护一方百姓。”
刘桃子终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翻身上马。
几个人看到刘桃子上马,也纷纷开始上马,刘桃子正欲纵马离去。
石曜一愣,又赶忙狂奔了几步,他大叫道:“刘公!!倘若将来杨相事发,我侥幸不死,只是被罢免了官职,我就去找刘公,不知刘公可愿收留?!”
“可以。”
刘桃子丢下了一句话,便领着众人迅速离开,马蹄声沉闷,地面微微颤抖,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官道上,消失在了漫天的雪花之中。
石曜跟独孤节目送着他们消失,竟是同时长叹了一声。
一行人走在路上,因为这冷风,他们都不敢纵马快速前进。
田子礼此刻就跟在刘桃子的身边,为他说起了新地方的事情。
“这博陵郡属于定州,我都问清楚了,那边有四个县,比黎阳要大不少,但是那边的情况更加的混乱当初六镇的军户,被分摊在周围诸郡里,这博陵郡便是其中之一。”
“听闻这里鲜卑不少,还常常劫掠过往的商贾,却没有人敢定他们的罪。”
“我看杨愔让兄长去那边,未必就是怀着好意提拔,那就是想让兄长去那边杀点勋贵之流.这些勋贵可跟黎阳成安的不同。”
“这些人大多勇猛,那边的大户都是像娄睿那样养骑兵的.”
田子礼确实是打探出了不少的事情,刘桃子听着他的禀告,一路朝着目的地走去。
他们的目的地乃是成安,在前往博陵郡赴任之前,刘桃子还想要再见见故人。
田子礼对博陵郡格外的忌惮,他总觉得,这次去了那边得换个方式了,若是还想着通过武力来镇压,怕是要出大事,那些破落军户可不好对付,若是真打起来,他们是敢杀官造反的,当初长孙县尉就曾说过,他们那些人根本不将什么官员放在眼里,杀了就杀了,也没有人敢问罪。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成安。
他们先是去往了张村。
寒冬季节,村里也没有什么人敢外出,可得知刘桃子带人前来,村民们纷纷外出迎接。
张村已经变了个模样,外有木栅栏阻隔了道路,而里头还有修建了一半的村墙,姚雄越看越是迷糊,他拉着田子礼,低声说道:“怎么看这里越来越像是我们过去平掉的那些大户邬堡呢?”
村民的数量也在不断的增加,各类的房屋都得到了修缮,看起来高大且坚固。
新老众人出来迎接刘桃子,都是将他围起来,激动的说个不停。
桃林依旧还在原地,没有人敢动这片桃林,只是桃林都被笼罩在白雪之中,刘桃子还进去待了片刻。
刘桃子的时间有限,在见完了这里的故人后,他嘱咐张二郎照顾好众人,就匆匆赶往成安。
“桃子兄!!”
路去病裹着厚厚的衣裳,整个人圆滚滚的,就这么一路从县衙里冲出来,几乎撞在刘桃子的身上。
他赶忙拉住刘桃子的手,“桃子兄,你怎么就是不回信呢?!”
“我还特意吩咐寇流,让你勿要忘了回信!!”
“来,来,快跟我进来!众人可都对你很是思念!”
路去病拉着刘桃子,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话,领着众人走进了县衙内,此刻有正在忙碌的官吏,听到声音,得知是刘桃子前来,也是赶忙前来拜见。
一时间,寒冷寂静的县衙变得火热,越来越多的小吏前来拜见寒暄。
许老头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众人,又看了看周围,步伐匆忙的离开了县衙。
路去病跟刘桃子坐在县丞府内,他当下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当得知刘桃子又升了官,路去病很是开心,急忙恭贺。
“桃子兄啊,你这升官当真是了得啊,别人是三年一升,你这是一年三升啊!”
“路君,你官居几品?”
“啊”
路去病一愣,回答道:“从九品上.”
“若是如此,该称我为使君才是。”
路去病瞪圆了双眼,忽然,他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就在此时,忽有奴仆走了进来,朝着他们行礼,“路公,刘公,陆县令请你们前往他的住所说是有要事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