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低着头,吃力的拖着车。
车身红黑相间,各种各样的尸体被堆积到车上,有的甚至形成了小山,随着马车的晃动,有肉块从车上掉落。
鲜血逐渐聚集在车的边缘处,随着马车的前进而洒落出了一道血痕,这条血痕拖得很长,一路看不到尽头。
前后有骑士晃晃悠悠的前进着,有些骑士的长矛上插着人头。
一颗颗人头被长矛立起,显得格外惊悚。
马车撒着血水,一路朝着远处行驶而去。
门口的甲士们看着眼前一幕,早已抖成了筛子。
运输尸体的马车是一车又一车,光是出城门,就用了半个多时辰。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疯天子那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高长恭一路走到了城门口,与那些甲士们一同站在城门边,恭送皇帝凯旋回朝。
车上的明明都是高长恭的敌人,可当看到这般血淋淋的一幕时,高长恭心里都没有多少的爽快,他只觉得莫名的悲凉。
没有审判,没有询问,甚至都没有言语,骑士们就这么冲了进来,然后便将整个慕容家都给屠了。
面对如此伟力,慕容家的护卫们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他们死比其他人更快。
从老到少,从男到女,无论是高贵的慕容家亲属,还是卑贱的慕容家奴仆,一视同仁,见面便被杀,没有其余任何选择。
城东成了无人区,或者说,是无生命区,再也没有活着的东西留在那里了,或许活着的只有那条井里的黑龙,倘若它真的存在的话。
当最后两个骑士趾高气扬的挥舞着长矛的头颅,驱使着战马快步从城门口离开的时候,高长恭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两边的甲士赶忙扶着他。
高长恭摇摇头,“无碍,放开吧。”
他又站了起来,眺望着远处,目送骑士们离开。
他从一旁的甲士手里拿过了缰绳,迅速上马,转身离开了此处。
当他迅速朝着城里飞奔而去的时候,他的护卫们急忙跟上。
他们纵马回到了县衙,在县衙门口,有两個甲士正按着路去病,他的嘴也被堵上了,正在地上挣扎,高长恭快步走上前,看到高长恭,路去病便不再挣扎了,高长恭将他嘴里的布帛取出,又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路君,让你受罪了,都是我的过错。”
高长恭后退了一步,随即朝着路去病行礼。
路去病赶忙避开,不受他的礼,“县公勿要如此.我知道您是在救我”
高长恭站起身来,“不,都是我的过错。”
他的眼神同样锐利。
“倘若我当时能多些果断,不再迟疑,领兵杀了那些元凶,那便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事情。”
“陛下将整个城东都给屠了,无论老幼。”
“这都是因为我不够果敢。”
听到高长恭的话,路去病有些惊讶,他看着面前的高长恭,对方看起来似乎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
“县公.”
“好了,既然已经发生,便是后悔也无用,路君,你现在就去安抚好县衙众人,让县里尽快恢复秩序”
高长恭下了令。
高长恭在得知皇帝前来的时候就下了令,让众人待在县衙,不许外出。
自家那位叔父喜怒无常,好杀人,最好是谁都不要见。
“兄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姚雄有些坐不住了。
他看向了坐在上位的刘桃子,“难道是庙堂派了人?”
刘桃子半眯着双眼,似是在休息,什么都不说。
姚雄又看向了寇流,“你那身东西,弄干净了吧?”
“当然,我都已经烧毁了,你不必担心。”
田子礼脸色复杂,低头不语。
就在此刻,外头忽传来脚步声。
众人都不敢再言语,纷纷看向了门口。
路去病一头撞进来,眼神迅速锁定了桃子。
“出大事了!!”
姚雄赶忙上前,将路去病带过来,又扶着他坐下,众人都没意识到,这位大齐正式官员此刻竟是坐在桃子的左手边,可路去病本人似乎都不在意这个。
“路公,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讲讲吧!”
路去病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了外头的事情。
路去病这个人,在讲故事方面还是挺有才能的,便是平平无奇的事情,从他嘴里讲出来都别有一番滋味,何况是如今这般大事,被他说起来那就更是精彩了。
众人皆看着他的嘴,听着他讲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