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言嗯了声,将茶杯放到一边,立刻开始翻阅。
见他这般严阵以待,高吉平不禁失笑:“听说受害人之前在你所里干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你还是个关心前下属的好老板啊,放心吧,这个叫辛娜的暂时是出不来了,孙金和那个案子,本来没查到她,现在好了,主动跳出来,那不得好好挖掘挖掘?”
“你看着吧,估计非但帮不到她的老金主,还能多添几道罪名,再多判上几年,等二次开庭的时候,孙金和怕是恨不得弄死她,呵,真是活该啊……”
“孙金和进去以后,给他的情妇留下过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节约一点用,下半辈子的衣食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所以她为什么突然要出来,冒这个险?”邹言冷不丁抬头问道。
高支队摆摆手:“哪儿还有什么钱啊,孙金和他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到那女人藏身的地方,直接领着娘家的一帮兄弟,打、砸、抢,闹了个天翻地覆,就这案子发生之前,辛娜已经在桥洞里睡了好几个晚上了,她啊,八成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脑子一抽,就……下手了。”
邹言没再说什么,将笔录推了回去,起身道:“多谢,先走了,这案子如果有变故,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行。”
出了大门,他并没有去所里或者回家,而是打了辆车,前往那晚的酒店。
一大早的,几乎没人走动。
前台见他熟门熟路地径直往里走,便没有开口询问。
邹言来三层,这个时间段,各个包厢处于关闭状态,也没有服务员走动。
他站在当晚那间的门前,拿出手机按下秒表,以平稳地速度一路到洗手间。
嫌疑人藏身的储物间已经重新投入使用,不过又另外加了把锁。
他拨弄了下原本的锁头,眸色微黯。
一偏头看到旁边的墙壁有些奇怪,抬手一推,黑黢黢地楼梯口显露在面前。
竟是条员工安全通道。
为了美观性,故意将门做成了隐藏式,一般人根本不会在意。
邹言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十分钟后,亮紫色保时捷出现在楼下,他坐进去后,抬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帮我查一下,莫利斯酒店的法定代表人。”
“莫利斯?”苟子鑫想了想,道,“我记得是一个姓赵的酚州富商,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邹言没回答,只垂着眼等。
几分钟后,消息发送到手机上:【邹少楠】
刹那间,车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温度也紧跟着骤降,苟律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等红绿灯的时候分神瞥了眼。
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难以置信地失声道:“怎么会是他!”
“六号当天,刚发生的变更。”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邹言闭了闭眼,没回答,却问道:“姜海吟现在在哪?”
“我是答应帮你看着点,但我这……也事儿多啊!”
凌厉地视线转了过来,苟子鑫一抖,索性方向盘往右打,吱一声急刹停下,然后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十几秒钟后,主动坦白道:“哎呀,我就半天没关注,她名字都报上去了,就算我想跟法援那边打个招呼,可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呢?这就很莫名其妙,我寻思着你肯定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就……”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刚走。”
“你的意思,你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却什么都没说。”
听出对方是真生气了,苟子鑫语气也有点不好:“老邹,我说你何必呢,跟看犯人似的看着人家,就算谈恋爱也没有你这样的,2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一波刚灭一波又起,反反复复决不罢休,你这是要把人家女孩子活活吓死啊!哦对,况且你们还不是恋爱关系,你要真看上人家,喜欢人家,你就直说,你——”
“我不喜欢她。”
斩钉截铁地五个字,把苟少给气笑了。
“行,你不喜欢,你不爱她,你爱你的未婚妻,那位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的白小姐,你说我掺和你这破事儿干嘛!”
邹言木着脸,淡淡道:“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兄弟都支持吗?”
“我……”苟律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叹了口气,踩下油门重新上路,“我都打听清楚啦,就是木落县的一个小案子,做个调解,连开庭都不用,估计最多一个星期也就回来了,你啊,也稍微让人家喘口气,别逼得太紧,否则有一天啊,你会后悔的。”
旁边半天没声,苟子鑫以为对方这是听进去了,谁知余光一瞄,好嘛,已经在微信里找人问案子的具体情况了。
助纣为虐的愧疚顿时又加重了一分。
“我可要事先告诉你,姜小姐这次出去没带任何通讯设备,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人家是在躲着你呢……”
“这案子有问题。”
“啊?”
邹言神情有些凝重,果断道:“你不是有架私人飞机吗,安排一下,两个小时以后起……”
“等等!”苟子鑫不得不打断他,“你要不要自己先看看地方,木落县,那种地方会有机场?私人飞机也不是想飞就飞的啊!”
“那订火车票,你帮我弄一张,越快越好。”
“行吧。”
半分钟后。
“老邹,那地方三天一班车,最近的一班……连硬座都卖完了。”
“……”
“别担心,好兄弟一辈子,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傍晚,人来人往地京市火车站。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奋战,邹言终于登上了前往木落县的绿皮火车。
正吹着窗缝中泻出的新鲜空气,口袋里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