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戏诸侯 作品

第649章 有些练拳不一样(二)(第2页)

 
    刘幽州以心声询问远处的曹慈,“你说怀潜什么时候会从北俱芦洲那边返回。”

 
    曹慈嗯了一声。

 
    刘幽州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曹慈的答案,表示他没想过,也不会想。

 
    刘幽州经常会问他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曹慈大概是觉得没点回应,又不礼貌,便往往是嗯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那年轻女子觉得有机可乘,一拳倾力而去,结果手腕处咔嚓作响,等她飘落在地,肩头晃了一下,站稳身形后,一条手臂已经颓然下垂。

 
    刘幽州伸出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总觉得怂恿曹慈来这儿游览遗址,好借机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瞧不上眼怀潜,其实不太妙。

 
    刘幽州便想着这位极有可能是天下最强六境的女子,需不需要什么法宝,他刘幽州这儿有不少,只管拿去,哪怕她自己用不着,可离乡多年,这趟回了家,家族当中难道还没几个晚辈?就当是过年送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嘛。

 
    ————

 
    随着龙泉郡升州。

 
    落魄山附近,便多出了一位来自藩属黄庭国的新刺史,州城隍也有了,而那处悬挂秀水高风匾额的府邸,顾氏阴神按功升迁,好像一步登天,成为了大骊旧北岳的山君,而那位嫁衣女鬼也重返自家府邸,深居简出,只有绣花江水神,偶尔会拜访一二。

 
    大骊旧五岳的五尊山神,其中四尊都被调离山头,去往宝瓶洲别处占据某座山岳,所以除了籍籍无名的那位顾氏阴神,还有三位大骊本土山神劳苦功高,得到了按部就班的升迁,哪怕不是五岳正神,可也已经成为了仅在新五岳之下的宝瓶洲第一流山君神祇。

 
    北岳魏檗,已经开始闭关。

 
    披云山一带,戒备森严。

 
    大骊朝廷对此事无比看重,除了圣人阮邛,甚至专程让许弱赶来护卫魏檗的破境。

 
    落魄山上,朱敛与郑大风下着棋,

 
    青衣小童先前看了会儿棋局,越看越犯困,便趴在石桌旁边呼呼大睡,流了一桌子的口水,郑大风便按住那颗脑袋,手腕一拧,将陈灵均的脸颊擦拭干净口水,再将脑袋离着棋盘推远一点。

 
    朱敛揉着下巴,缓缓道:“哪怕算上魏檗破境后,再办一场夜游宴,还是有不小的缺口啊。”

 
    郑大风说道:“实在不行,就跟咱们那位游山玩水的山主,寄一份信过去,要他掏出点宝贝,添补家用,我就不信了,在北俱芦洲逛荡了这么久,连漂亮女子都能给他拐骗到宝瓶洲,他兜里会没点盈余?”

 
    朱敛笑道:“大风兄弟,你字写得可漂亮,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就由你来写这封信吧,我家少爷瞧见了,心情也能好些。”

 
    肩并肩坐在陈灵均对面的两个小丫头,黑衣小姑娘周米粒,与粉裙女童陈如初。

 
    周米粒立即咳嗽了一声。

 
    郑大风转头望去,故作震惊道:“这头大水怪,来自何方?!”

 
    周米粒双臂环胸,“巧了,也是来自北俱芦洲,是一个叫哑巴湖的地儿!”

 
    竹楼那边砰然作响。

 
    郑大风眼皮子一跳,大义凛然道:“下棋下棋,钱财一事,听天由命,随缘随缘。”

 
    周米粒耷拉着脑袋。

 
    陈如初轻轻递过去手掌,放满了瓜子。

 
    周米粒摇摇头,么得胃口。

 
    陈如初告辞一声,收起了瓜子,然后带着周米粒一起跑去竹楼那边。

 
    估摸着再过小半个时辰,二楼那边的动静就停歇了。

 
    每天都这样。

 
    她需要和周米粒一起先烧好水,然后去二楼背人。

 
    这天夜幕里。

 
    裴钱在屋子里边呲牙咧嘴了半天,蹦蹦跳跳,舒展筋骨后,这才假装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出一楼,陈如初和周米粒坐在门口两只小竹椅上。

 
    裴钱伸手一抓,就将周米粒手中那根行山杖抓在自己手中。

 
    周米粒哇了一声,开始鼓掌,两眼放光,“神功大成!”

 
    裴钱点点头,“二楼那老头儿觉得也是如此,说他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撑死了大后天,兴许就无法传授我更多的拳法了。说这话的时候,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唉,不过那双浑浊老花眼当中,又充满了后生可畏的目光……”

 
    二楼崔诚呵呵笑道:“大半夜练拳,是不是也不错?”

 
    裴钱怒道:“周米粒,瞎胡说啥咧,练拳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吗?!”

 
    周米粒皱着脸,委屈道:“我错了。”

 
    裴钱偷偷竖起大拇指。

 
    有担当。

 
    不愧是骑龙巷压岁铺子的右护法,忠心耿耿。

 
    那头整天就知道上蹿下跳的左护法,就很欠揍了。

 
    崔诚说道:“还不滚去帮着岑鸳机喂点拳?”

 
    裴钱哦了一声,走到空地上,抬头问道:“那我出几分力?”

 
    崔诚说道:“看自己心情。”

 
    裴钱想了想,皱紧眉头,开始很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这老头儿真是焉儿坏,喂个锤儿的拳,还不是想着让岑鸳机揍自己?

 
    崔诚说道:“不管你心情如何,再不滚远点,反正我是心情不会太好。”

 
    裴钱哀叹一声,朝竹楼二楼使劲做了个鬼脸,一番无声无息的张牙舞爪过后,然后将那根行山杖轻轻抛给周米粒。

 
    只见她一手负后,一手轻轻握拳,脚踝一拧,砰然一声,地上尘土飞扬。

 
    身形去如青烟。

 
    岑鸳机正在落魄山的那条台阶上走桩练拳。

 
    骤然之间,她心弦紧绷,转头望去。

 
    有人一拳在她额头处轻轻一碰,然后身形擦肩而过,转瞬即逝。

 
    岑鸳机大汗淋漓,望向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纤细身影。

 
    她一脚站在松树高枝的纤细枝头上,一脚踩在自己脚背上。

 
    岑鸳机知道裴钱最近一直在二楼那边练拳。

 
    可是这个黑炭小丫头,练拳才几天?

 
    裴钱一本正经道:“岑姐姐,刚才是与你打招呼,接下来帮你喂拳,你可不许对我下重手。你岁数大,练拳久,个儿高,让着点我。”

 
    岑鸳机深呼吸一口气,摆开一个拳架,沉声道:“请!”

 
    如临大敌。

 
    裴钱便有些心慌,弄啥咧,咱们你来我往,学他大白鹅,走个样子就行了啊。

 
    裴钱犹豫了一下,赶紧捻出一张符箓,贴在自己额头。

 
    先给自己壮壮胆。

 
    看样子得认真才行了,不然被岑鸳机一拳打个半死咋办?

 
    裴钱无比清楚,这个岑姐姐每天练拳十分用心,昼夜不停,山上山下来回走,老厨子总说这才是练拳之人该有的坚韧心性。

 
    裴钱脚尖一点。

 
    脚下树枝弯出一个巨大弧度却偏不折断,然后当裴钱脚尖劲道一空,树枝瞬间一弹,裴钱便凭空没了身影。

 
    岑鸳机一个愣神功夫,下一刻就被人一拳击中后背,往山下坠去。

 
    在空中又被人一肘打在背脊之上,岑鸳机猛然摔在台阶上,身躯重重一弹,然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裴钱飘落在地,蹲在一边,满头大汗,狠狠抹了把脸,到底咋个回事嘛?

 
    朱敛和郑大风站在台阶上,面面相觑。

 
    裴钱赶紧扶了扶额头符箓,一手悄悄推了推岑鸳机,一边转头大声道:“天地良心!真不关我的事,是岑鸳机自己摔晕了!我扶不住啊!”

 
    一艘路过云上城,即将到达龙宫洞天的渡船上。

 
    陈平安一袭青衫,背着那把剑仙,斜挎包裹,趴在栏杆上。

 
    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两百万拳了。

 
    只是不知道骑龙巷那边,裴钱在学塾读书如何了,在铺子里边帮着做买卖挣钱,会不会耽误抄书,还有与那哑巴湖的大水怪,处不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