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衣和萧元彻对视了一眼,萧元彻这才顿了下,方道:“各营将领,还有谋臣,还有我,苏凌都有接触。”
丁晏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面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说话间众人已然来到了苏凌和萧仓舒所在的房门外。
萧元彻刚想迈步进去,却被丁晏和其他太医拦住了。
萧元彻一皱眉道:“这是何意,为何拦我?”
丁晏只得正色道:“主公,苏长史和公子得的很有可能就是瘟疫,瘟疫暴虐又传染,主公不宜进入啊”
“可是”萧元彻刚开口,却被郭白衣截住话道:“主公,白衣明白主公是担心仓舒和苏凌的病情,但若真的是瘟疫,主公的安危如何能不是头等大事呢?丁总医官医术精湛,有他和十位杏林妙手在,白衣觉着还是妥当的很的,咱们进去了,他们要忙着照拂咱们,不免分心,无法全力诊治,反倒不好,主公,白衣陪着你在门口守着,如何?”
萧元彻这才叹了口气,方道:“如此好吧,那苏凌的病可就拜托诸位了,诸位定要全力施救啊!”
萧元彻竟然只提苏凌,不提自己的儿子萧仓舒。
这却是大大出乎丁晏和那些太医的预料的,丁晏神情一凛,看来苏凌在主公心中的分量,真的太重了。
想到这里,丁晏拱手一肃道:“主公放心!”
但见这十一位几乎是大晋最尖端的医道妙手皆轰然拱手道:“我等定全力以赴丞相且宽心!”
萧元彻也是正色拱手道:“拜托了!”
等待是最煎熬的事情。
面对未知的等待,更是让人难受。
尤其是最终的结果,决定生死。
萧元彻和郭白衣站在门前,两人皆默默叹息。
萧元彻最初还能控制住,后来时间长了,却越来越难以自持,竟在院中来回的踱步,满脸的焦急担忧。
左等右等,不见丁晏他们出来。
到后来,萧元彻干脆身体靠在门框前,探着头使劲全身力气朝着里面看去。
似乎影绰绰的可以看到,那些进入的太医们一个个的轮流看了萧仓舒,又看了苏凌。
有人摇头,有人叹息。
萧元彻心中正七上八下之时,便听到脚步之声朝这边传来。
萧元彻这才维持着他身居高位者的气度,负手而立。
过不多久,以丁晏为首的十一名医官,从苏凌的房中走了出来。
萧元彻和郭白衣蓦地发觉,这十一人不知何时已然面罩了白纱,掩住了口鼻。
等他们出来,见到萧元彻后,这才将脸上的白纱取下。
再无白纱遮挡,他们每个人的面色皆十分的凝重。
萧元彻见他们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兀自稳了稳心神道:“诸位,如何啊?”
丁晏这才拱手,声音沉重道:“主公,确定了,错不了了,是瘟疫”
萧元彻心里有准备,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由得头发蒙,向前一个趔趄,被郭白衣扶住。
“主公主公如何”郭白衣和丁晏忙出言关切道。
萧元彻摆了摆手,长叹一声道:“唉,世事多舛啊眼看我军和沈济舟相持已然耗费煎熬,竟又有了瘟疫”
萧元彻似乎想起什么,忙又强打精神道:“丁晏,苏凌和仓舒如何了?”
丁晏闻言,忙道:“四公子刚刚发病,且症状较轻,只要迅速单独开辟出一处住了,断绝瘟疫侵染,由我和诸位同仁联手调治,想来无碍”
萧元彻点了点头,这才又道:“那苏凌呢”
“苏长史么”丁晏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停在那里,不再往下说。
但见这十一名医者,皆头一低,一脸的黯然,神情凝重。
萧元彻闻言,神情一凛,心中顿时翻了个个儿,颤声道:“苏凌如何?丁晏,告诉我!”
“主公苏长史第一个发病,又是最重的,染病时间也最久,若是发病之时,用了我等开的方子,或还有转圜余地,可是如今已然病入膏肓,药石已然无用了”丁晏说完,头低垂着,一脸的悲哀。
身后十位太爷也是摇头叹息,一脸的无奈。
萧元彻默默听着,一字一句,双眼忽的睁大,忽的眯起。
直到,丁晏说完,萧元彻站在那里,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脸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连郭白衣唤他了数次,他亦恍若未闻。
许久,他才蓦地长叹一声,眼神黯然悲伤,颤声道:“苏凌还有多少时辰”
丁晏一怔,一低头,并不答言。
“说!”萧元彻忽的眼眉一立,沉声吼道。
丁晏声音一颤,这才小心翼翼道:“最多两日若是快了,怕是熬不过今晚啊!”
萧元彻闻言,双眼圆睁,忽的仰天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竟是满眼悲凉。
他忽的纳头便要往苏凌的房中去。
慌得以丁晏为首的十一个太医皆跪在他的身前,皆颤声道:“丞相!丞相万万不可啊!苏长史得的可是瘟疫,会传染的您若是有什么事,我等万死!万死啊!”
郭白衣满眼凄哀,也缓缓跪下,颤声道:“主公,主公千万不要进去不能因为旁人,而使您也被染上瘟疫啊!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萧元彻猛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十一个医者,又回头缓缓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郭白衣。
他蓦地闭眼长叹,声音低沉道:“苏凌是我的将兵长史!不是旁人!”
他的声音已然坚定而有力,忽的睁开眼,一双眼中已然隐隐有了泪光,萧元彻极力克制自己流泪,忽的带着万分的不容置疑和决绝道:“你们都闪开那可是我亲手培养起来的长史!那是我萧元彻的长史!如今他要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跟他见上一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