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济舟也说了,这些人来投靠自己,总得有点诚意的,招抚曹最多收一千钱,是个意思就行了。
可是许光斗可不这样想,一千是诚意,可是诚意还是要多多益善的。
所以直接提高五倍吧,最低的各曹掾属,明码标价五千金,以此类推,曹掾、司马、别驾、祭酒等等等正式的官职,依次递增,直到长史,五万金保证你做的了,做不了退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可是大将军说了,所有投诚之人只收一千钱,算作诚意。所以,渤海利益不能不顾,该上缴的一千钱还是要上缴的,这些钱公家的,咱一分一厘都不能动。
怎么样也是招抚曹的曹掾,人事部长、组织部长,这点大公无私的政治觉悟还是要有的嘛。
至于剩下的金银,既然上缴的已经都上缴了,大将军还夸我能办事,及时上缴,不贪墨,两袖清风。
那剩下的金银,权当对自己的奖赏了吧......总不能委屈了自己......每天登记投诚的人,拿笔写字挺累的......
所以,许光斗卖官鬻爵,无论大小官位,除了上缴的明面上的一千金,剩下的都进了他自己的兜里。这才不过一月多的时间,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
或许是太过畏惧沈济舟的实力,也真就是沈济舟的实力强悍,这暗中投诚的人络绎不绝,竟是越来越多。
沈济舟给的各类官职的名额本就不多,长史一职,沈济舟给了三个缺,许光斗定的是五万金,可是相中这个位置的人何止三人,十个人也有,而且每人都足额交了五万金。
许光斗顿时觉得自己还是缺乏远见,早知道这么抢手,直接定十万金该多好,这些人不差钱!
名额有限,不够分的怎么办。
那就先用金银购买名额吧。
十个人,三个长史位子,价高者得,最低一万金起步,上不封顶。
现在连沈济舟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长史额位子会那么值钱,只论这个名额便从最初五万金炒到了现在的十万金,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这仅仅是买名额的钱,等名额是你的了,你还要再付了做长史的五万钱。
一个长史这样的官职,十五万钱的天价。
沈济舟不敢想,也想不到。
至于这十五万钱,自然是不能全部收归许光斗所有的,拿出一千钱上缴!
主公沈大将军说了,投诚的人要收取一千钱的费用,这个事情不能出岔子......
剩余的,主公又没有要,那就是我许光斗和许家的私人财产了......
可是,这些卖官鬻爵的事情,必须暗中进行,这事要是让沈大将军知道。不能再挣钱是小事,脑袋混丢是大事。
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自己的哥哥许宥之也得瞒着,要不然就我哥哥那死板样子,定然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所以许光斗暗中风风火火,大肆赚钱,中饱私囊,可是明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进渤海先到招抚曹登记,登记费一千钱!
这招抚曹俨然渤海最清汤寡水的官曹,这招抚曹曹掾俨然渤海最清汤寡水的官职。
只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一旦做得多了,自然有些风言风语、蛛丝马迹传扬出去。
虽然前线的沈济舟他们不知道,可是渤海城还有审正方、还有抓刑名的司法曹曹掾审预。
这俩人可是向来以清廉自居,得到这个消息,那不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嘛,查,必须查到底,绝不姑息!
定要把败坏渤海的大蛀虫揪出来!
只是这俩哥们儿,是真的一片公心,还是眼红许家太能捞钱,也只有这俩哥们自己清楚了。
许光斗敢这样贪腐,便就有万全的准备。
暗中进行这些勾当不说,进招抚曹还要有他亲自颁发的、找人打造的、特制的扳指。否则直接轰人......
所以审正方也好,审预也罢,查了这许多天了,腿都跑细了,也没进得去招抚曹的大门,只得暗气暗憋。
即便如此,许光斗还是知道自己这些事情泄露了,风声紧了,也有些闹心。
返回头来说,他对苏凌这种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态度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一则,风声紧了,你丫的是陈尚之的侄子,你可以想办法单独找我,为何要大张旗鼓的借郭珲搭桥,还约我在这人多口杂的听海楼,你是怕这些见不得人事暴露的不够快?
二则,你说你是陈尚之的侄子,陈禺是你堂哥,老子也不是三岁小孩,口说无凭,你的身份存疑,我为什么要跟你多说话?
三则,陈尚之和陈禺也是糊涂,想当大官便要多出点钱,多放点血出来,天天提供情报,以为这便是天大功劳了?老子管战事如何,情报卖多少钱一斤?老子不要情报,老子要真金白银。真的是一对糊涂蛋。
由此三条,这许光斗对苏凌的态度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无论是苏凌跟他打招呼也好,还是郭珲提议共同举杯也罢,他都动都不动,一点面子都欠奉。
只是,苏凌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这勾八玩意故意摆谱呢。
可是这可是自己来渤海的关键人物,得罪他,满盘皆输。
大丈夫,忍一时风平浪静。
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给这勾八玩意拉清单!
苏凌想到这里,也不恼,嘿嘿一笑道:“方才小子孟浪了......这才和审家起了冲突,让许曹掾见笑了......不过打了审家,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子也是替在座的各位出了口气,难道许曹掾不这样认为么?”
说着,他眼神不错的看着眼前不冷不热的许光斗。
许光斗面上仍没什么表情,半晌无语,忽的抬头与苏凌对视,不知为何淡淡笑了起来。
然后这两个人在这宴席之上,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一起笑着,半晌只笑 不说话。
他俩这笑的没有来由,搞得郭珲他们有些蒙圈。
这两位今日这唱的哪一出?
真有这么好笑?
正自疑惑,那许光斗竟一摆手,站了起来,仍旧一脸笑意,端了酒卮,一字一顿道:“陈老弟......是个有趣的人......这卮酒......我喝了......”
说着,一仰脖,一饮而尽。
整个宴席的气氛随之轻松愉悦不少。
...... ......
听海楼里,杯盘罗列,美酒佳肴。
渤海城外,路有白骨,饿殍遍地。
好一个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