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点头笑道:「这便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这客栈幌子之下。
两人没有耽搁,牵了马匹走进了客栈的院中。
这院子颇大,但却空旷,除了一口老井,再无它物。
院子周遭用一些竹篾扎着篱笆,大致的圈了一圈,只是或许是年久且地处偏僻的缘故,这篱笆残破不堪,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苏凌和萧仓舒进的院中,走了一段,便看到院中拴了十几匹马,那马多是些高大的,一看便是走远途的好脚力,想是住店之人的马匹。
便在这时,苏凌和萧仓舒同时觉得前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
两人抬头看去,便见无边雨幕之中,似隐隐有灯光晕染晃动,却是朝着他们来的。
苏凌和萧仓舒正欲再看,却见那灯光由远及近,已然来到了他俩近旁。
借着微弱的光芒,苏凌和萧仓舒眼前正出现了一人。
来人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是个男子。却是身形削瘦的紧,穿着一身破旧黑色粗衣,这衣服极为不合身,似乎是挂在此人身上一般,空荡荡着左右晃荡。
这男子整个人也因削瘦看起来颇有些弱不禁风,苏凌丝毫不怀疑,若是风雨再大些,怕是这男子会被风雨刮跑不可。
这穿着破旧黑衣的男子,手中提了一个破灯笼,方才那晕染的光芒,便是从这灯笼之中发出的。
只是这灯笼虽然残破,雨下的也大,却无论如何也浇不灭灯笼中的烛火。
想来这男子便是这棠岭客栈的伙计。
这破旧黑衣男子缓缓走到他俩近前,无声无息的伫立在雨中,头低的很深,不看他俩,不招呼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站着。
苏凌打量了他几眼,这男子的一头长发,用黑色的布条包着盘起。只是,苏凌一眼便看到,在他左鬓之处,竟插着一只大红色的海棠花。
那海棠花红的向沾过血一样鲜艳,似乎与他一身破旧的黑衣格格不入,显得颇为的不搭边。
苏凌心中便是隐隐一动。
萧仓舒却未留意更多,见有人迎了过来,便开口道:「敢问你可是这棠岭客栈的伙计可还有闲置的空房么?我们要一间上房」
萧仓舒说了好久,那黑衣男子仍旧那般站在雨中,似乎恍若未闻。
萧仓舒等了一会儿,以为可能雨声太大,这伙计未曾听见,于是便想着大点声,再说一遍。
可他还未开口,这黑衣男子却蓦地出声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微弱,似乎带着浓重的少气无力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萧仓舒有
些无语,只得耐着性子道:「你们这里不是棠岭客栈么?我们来此自然是住店啊」
那黑衣男子半晌不动,忽的霍然抬起头来。
借着昏沉的灯笼光芒,苏凌和萧仓舒这才看清了这男子的面容。
两个人不由的皆是一惊。
苏凌还好,虽然吃惊不小,但表面上还镇定。
萧仓舒离着这男子近些,一眼看见他的面容,惊得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声音也有些发颤,厉声道:「你是人还是鬼!」
也不能怨萧仓舒大惊小怪,眼前这男子的长相实在是有些骇人。
倒也不是面向丑陋狰狞,这男子长得跟常人一样,不仅如此,还算清秀的。只是他的面容惨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不说,就连嘴唇也是暗紫色的,不仅如此,双眼虽大,却是大而空洞无神,眼眶暗紫,眼中满是血色。
他站在那里,若是不出声,活脱就是一具死尸。
再加上他身形面容皆无比削瘦,却又穿了宽大且极不合身的黑衣,黑衣无声左右飘荡,更显的气息灰败,毫无生机。
直骇的萧仓舒忙握住了腰间大氅遮盖下的短匕。
这黑衣男子半晌无语,忽的朝着萧仓舒看去,竟是缓缓的露出一脸阴冷而渗人的淡笑,那暗紫色的嘴唇,轻轻一咧,更是让人觉得后脊梁都有些发凉。
但见这黑衣男子冷笑道:「这话说得我自然是人这位公子,你若撞上了鬼你还能是个活人?」
苏凌眉头微蹙,却不动声色的向前几步,让过萧仓舒,朝着这黑衣男子沉声问道:「我家小弟头一次出远门这位小哥勿怪但不知道可有空房?」
那黑衣男子眼珠缓缓转向苏凌,又是渗人一笑,慢吞吞道:「空房么?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苏凌不动神色,淡淡笑了笑道:「小哥说笑了有便是有,没有便没有为何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啊?」
那黑衣男子也不反驳,只是抬头看了看深黑天空,天空之上大雨如瓢泼一般,无边无际的雨线连绵如幕。
他忽的幽幽道:「这雨啊似乎又大了不少呢?」
说罢,他直勾勾的看着苏凌,声音空洞而无力道:「你们若敢住自然是有空房可是,你们若不敢住便就没有空房了两位住店还是不住店啊」
萧仓舒觉得这里死气弥漫,的确诡异无比,一拉苏凌的衣角低声道:「苏哥哥这里实在古怪不如咱们走罢说不定前面还有」
苏凌却是淡淡一摆手,刚想说话。
忽的雨幕之中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子话音,倒是殷勤有加道:「自然是有房的莫说一间,便是二位一人一间也是有的」
这黑衣男子闻听这女子声音,原本死气的眼神微微一变。
苏凌和萧仓舒只觉眼前人影闪过,抬头看时,却见不知何时眼前竟有多了一人。
却是个女子。
这女子一身殷红纱衣,长得却是颇有姿色,身材曼妙,纱衣也薄,将她的玲珑曲线勾勒的更是惹眼。
站在那里,满脸是笑,一眼看去,体格风骚,勾人心魄。神态娇艳且殷勤。
那黑衣男子见她出现,这才收了方才的冷漠,竟也殷勤起来,惨白的脸上竟也有了些许笑意道:「既然老板娘发话了咱还有什么好说的!房间有的是
两位里面请吧」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凌和萧仓舒仍旧站在原地,并未动身。
这殷红纱衣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陪笑,一双勾魂般的媚眼直勾勾的剜了苏凌几眼,这才扑哧笑道:「你看看小六子,你张这一脸衰样又整天摆个半死不活的姿态,都把两位公子吓住了他们都不敢住店了」
说着,她笑的花枝乱颤,竟走到苏凌身边,毫无顾忌将自己雪白的胳膊勾搭在苏凌肩膀上,格格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怕了不成?放心吧咱们这棠岭客栈做的可是正经营生你莫不是不敢住店怕我这小娘子吃了公子不成?」
萧仓舒觉得这女子实在艳冶风骚,心中不快,刚要再劝苏凌离开,却不料苏凌朝他使了个脸色,竟忽的反搂了这女子的腰肢,一脸沉醉的神色,痴笑道:「有这样的小娘子招呼今晚定然睡得舒服那便在这棠岭客栈住下了哪里都不去了!」
说着搂着这女子便往里走,边走还边朝着这女子半露的胸脯上使劲的盯了几眼,嘿嘿笑道:「小娘子如何称呼啊?」
那女子竟似微微挺了胸脯,不躲不闪,任凭苏凌看去,格格笑道:「奴家唤作殷十娘」
苏凌这才哈哈大笑道:「殷十娘好名字!不知等下殷娘子可否陪在下小酌两杯暖暖身子啊?」
殷十娘闻言,更是格格笑道:「酒早在炉子上温着可都是好酒酒若暖不热公子身子自然还有更能暖公子身子的」
苏凌哈哈大笑道:「那酒要喝更要见识见识小娘子所说的更能暖身子的妙物」
说着,他俩搂搂抱抱着已然朝前方远处去了。
那黑衣男子见此也不再作声只仍旧低着头,跟在二人身后。
萧仓舒原本想要阻拦,可是见苏凌似乎魂都被这殷十娘勾了去,怎么拽也拽不回来了。
没有办法,他只得摇头叹息一声,将马匹拴好,急急忙忙的朝着苏凌的方向追了过去。
身后,雨势竟似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