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与顾瑜二人闻言，倒是不见多少惊诧之色。
顾璟回来得晚，对情况不是很了解，此时他选择缄默。
顾瑜却问：“明舒，你是不是有话与我们说？”
顾明舒颔首，目光凌厉逼人，显得分外郑重其事。
她说：“我们顾府向来只忠于东陵，忠于百姓，不论谁坐那把椅子，我们都会尽心辅佐，从不参与权力争斗。”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太子刘昱心术不正，与他爹别无二致。”
“身为储君，他且因一己之私把刀挥向臣子，这哪里是一名储君该有的气量与心胸？”
“倘若由他登上帝位，且不说顾府难有容身之处，便是这东陵天下，怕是水深火/热。”
顿了顿，顾明舒一字一句：“所以我准备换了他，扶持九殿下登基为帝。”
“以往顾府不掺和权力之争，是因为君主贤明，容得下顾府期盼天下河清海晏这份心。”
“而现在的君主，以及储位之上那个人，便是我们这份心都容不下。”
说到这里，顾明舒掀起眼眸，掷地有声：“倘若再尽心辅佐这样的人，我们对东陵就不是忠，而是愚。愚忠且愚蠢。”
愚忠，且愚蠢。
她的话音早已落下。
但是言语，却依旧回荡在书房之中。
顾璟性子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他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资，每逢重大决策，他却拿不定主意。
所以此时此刻，他有几分迟疑：“明舒，祖父他老人家若是知晓这个想法，会不会一时无法接受？”
这个念头，在顾明舒的脑海之中，已经产生了很久了。
在遁世村的时候，她就曾向萧重渊吐露过这样的想法。
然而她从未认认真真地与家人谈过这个问题。
这是她首次表露准备支持刘尧的立场与决心。
五哥有疑虑是正常的。
虽然这个家的所有决策都由她做主。
但是她不准备一意孤行，更不会因为任何事就动摇这个决定。
这就是此番谈话的意义。
有商议，才能消除疑虑，达成一致。
听闻五哥的话，她没有急着用一大堆准备好的理由，去说服顾璟。
而是站在顾璟的角度开口：“五哥，你的顾虑，也是我的顾虑。”
得了顾明舒这句话，顾璟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他没有丝毫隐瞒，诚恳地谈及心中所想。
他说：“明舒，我们都是祖父教养长大的，祖父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不过。”
“他忠的虽然不是元贞帝这个人，而是东陵天下；然而参与夺嫡之争，也会影响到天下大局。”
“祖父已经退居幕后，不问朝堂之事，但如果他知晓我们顾府站队皇子，他或许不会说什么，怕是要伤心了。”
顾明舒的声音轻而缓。
没有刻意扬高，意图说服对方。
但她平和的态度以及镇定的语气，更能叫人接受。
她道：“五哥，你说的这些，也正是我一直考虑的。所以咱们兄妹才要先商量。”
“倘若我们兄妹三人意见一致，那就意味着我们下定决心，到时候再与祖父去说，我相信会比较恰当。”
顿了顿，她长喟一声：
“其实五哥，自从家逢变故之后，祖父的心境倒是变了许多；以往他总说，‘没有国哪来的家’，在国与家之间，他必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