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舒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她止住向元五靠近的脚步。
双眼弯成月牙儿：“我猜猜，这酒在元大人口中，尝起来一定是又酸又甜的。”
“至于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求不得。因为心有所喜，所以甜蜜，又因求而不得，所以酸涩。”
元五默不作声。
一向可以侃侃而谈的他，此时格外沉默。
他竟然，不知道应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他知道这是顾明舒的诡计，可他明明知晓，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心，像是被顾明舒的笑容捏住了。
紧紧捏住，他挣脱不得。
然而短暂的无措过后，他很快便恢复如常：“你这么懂，说得好像是你尝过我口中的酒一样。”
顾明舒笑了笑，随即便越过元五，走到廊下乘凉。
炎炎夏日，她的肌肤不比从前那般莹润剔透。
有些黑了，但这非但没有影响她的容貌。
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生命的张力。
这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觉得不够柔美。
可对于元五这样的人来说，他欣赏聪明且强悍的女人。
遇强则强的他们，对这一类女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顾明舒于他，就像摆在饿狼面前的一大块肥肉。
诱/人，且秀色可餐。
元五的目光放在顾明舒的身上，仅仅只是刹那，便不自觉移开。
他道：“我不信那酒就这么神奇。”
顾明舒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不会再让你尝到，你是没有机会证明那究竟是耸人听闻，还是事实如此。”
元五垂下头，没有言语。
……
就在顾惟墉离开太和殿的时候。
太后收到了顾惟墉辞官的消息。
她不顾阻拦，从后宫追到前朝，可还是迟了一步。
最后，她也没能送上顾惟墉。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望着老迈的身影被一名男子扶着，离太和殿越来越远。
梅公公劝她：“娘娘，您身子不好，这太阳很是毒辣，回去歇着吧。”
太后目光依旧追随着顾惟墉而去。
她的双目，早已噙满了泪花。
“一个时代，属于惟墉的时代，就这么结束了。”
梅公公叹息：“太后，这于顾相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他为了东陵，奉献了一切，也几乎失去了一切。如今年过花甲的他，该颐养天年了。”
“但是顾相不曾远去，他的孙辈，如今正在捍卫着北疆，顾相的意志，从未断绝呀，太后。”
太后闻言，不但没有好受一些，反而老泪纵横。
她指着顾惟墉离去的身影，手指剧烈颤着：“你看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站都站不稳。”
“曾经他的肩膀，能扛起一国重任，如今他的步履，已经蹒跚得几乎踉跄。”
“哀家知晓这朝堂与天下于他有多重要，若是没了这些寄托，他还能撑多久呢？”
梅公公的声音有些哽咽：“太后……顾相虽离开了朝堂，可他得到的是却是另一个曾孙辈，这是喜事啊！”
太后忍不住骂出声：“狗屁的喜事！”
梅公公垂头不语。
太后扶着城墙，她几乎要站不稳。
半响，她含泪抬头看向苍穹。
她说：“你看，天还是这么蓝。当时哀家与先帝和惟墉初见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好天。”
“这老天是不管人间疾苦的，不管天底下多少糟心事，它该蓝的时候，还是蓝得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