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
顾明舒站在顾家门口，与她并肩而立的，是一袭素色华服的顾瑜。
她身着赤色龙鳞甲，脚踏一双柔软的靴子。
那双靴比她的尺寸要大许多，但也恰好能包容她裹着厚重纱布的脚。
便是她那被火燎过的头发，也被修剪整齐，利落地束于头顶。
兄妹二人不会在穿着上给任何人找不痛快。
顾瑜有些紧张，但这紧张的情绪被掩饰得很好，若是不仔细去看，根本叫人察觉不出来。
“七哥。”
“嗯？”
顾明舒仰头看着他：“把手伸出来。”
顾瑜照做，手却被顾明舒握住。
她被火灼得面目全非的手指，打开顾瑜的手掌，轻轻落在顾瑜的手心。
她在上面写下几个字，随后阖上了顾瑜的手掌。
她说：“小时候我不想回承天观，我怕被师姐们欺负，你便在我的手心写下你的名字，你说那样我就会知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现在我在七哥的手心写下我的名字，我也想让七哥知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七哥身边。”
顾瑜握住拳头，不由得轻笑一声：“因为明舒在，所以七哥没事。”
顾明舒唇角挑起：“能再次和七哥一起并肩作战，真好。”
轿子被扛了过来。
顾瑜仰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拍了拍顾明舒的肩膀，掀开轿帘上了轿子。
待轿帘放下，他面色瞬间阴沉起来。
顾明舒回头看了一眼，除了值夜的奴仆，她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知晓，今夜的顾家，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她的亲人，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送他们兄妹出发去上早朝。
收回目光，顾明舒进了轿子。
她轻轻合上眼睛，像以往每一次上战场那样，镇定而从容。
轿子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青柏扶着顾惟墉从影壁后走出来，而他们的身后，是面露忧色的众女眷。
顾惟墉看了一眼天上的星子，回头对众人说道：“这与我每日上早朝没有什么不同，安心等他们回来便是。”
众人都知晓，老爷子是担心的。
否则也不会披着衣裳眼巴巴地来送。
但是为了不让老爷子担心，她们应了几声，随后便各自回去了。
但他们都知道，大姑娘和七郎这一去，绝对不会轻松。
……
因为住得近，轿子很快就被扛到宫门前。
顾明舒与顾瑜依次走下来。
望着巍峨壮丽的宫阙，顾明舒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月前伏小做低，哀求元贞帝放过爷爷的情景。
“哟，本官当是谁呢？原来是平定边疆的大功臣安宁郡主。”
思绪骤然被打断，抬眸望去，是秦丰业皮笑肉不笑的脸。
顾明舒挑唇：“我也当是谁呢，原来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太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