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一看,是江南。
他此时手里拿着几本书,最上面那本,正是早上教习先生讲的那本历史。
“早上看你睡了那么久,笔记也没写,她的借给你抄。”
江南说着,又看了一眼她散下来的头发,语气淡淡:“司空这会是打算要歇息了?”
呃原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看着原以为不好亲近的邻居这么好心,早上帮喊起床,带早膳,这会又给她送来课堂笔记,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那句“是的”么?
还要不要点脸了?
于是,她侧身给江南让开路,邀请他进屋:“没有,只是散下来舒服。江南你一个人在屋里也无聊,进来坐吧。”咳,大不了不睡了。
江南进来也没有再和她说话,将要给她抄笔记的书放在桌面上,然后自己又取了一本书翻开来看。
她默默的给自己磨好墨,默默拿起笔准备抄写,一翻开江南的笔记,入目的是一手端正的楷书。
都说字如其人,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江南,她发现了一件事,他很喜欢坐在窗边。
窗外鸟雀啁啾,花草芬芳,院子里那棵梨树开得正盛,有日光斜下,落在窗框上,也落在了江南疏离的眉眼间。他此时一手捧着书,一手翻页,墨玉冠上的珠子垂落在耳侧,眼神专注。
她想,此言不虚。
约莫过了一个月,国子苑的连休两天休浴日到了,她打算回家一趟,顺便问一下父亲京城江家的事情。
临走之前,她敲响了江南的房门。
江南依旧穿着一身白衣,衣领袖口绣着云纹,开门后看着她背着小包裹,他了然地点点头:“要回去?”
她“嗯”了一声,问他:“江南你不回去吗?”
江南摇摇头,提出一个请求:“司空,等你回来的时候可否帮她捎带一样东西?”
她一愣:“什么?”
“相府后花园的一株海棠。”
一个月没见,母亲早早的便让琉璃等人在相府门口等着她了,刚刚下马车,一群人就迎了上来,领头的琉璃面上带着笑:“少爷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唸叨了许久了。”
“让孃亲挂念了。她这便去给孃亲请安。”把包裹递给候在一旁许久了的礼言,她抬脚就往紫檀居走去。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她也没在紫檀居多待,陪母亲用过午膳后便要退下,母亲也没多留她,只是告诉了她,她为大哥看中了一位大家闺秀。
这个话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收回刚刚踏出了一步的脚,夸道:“孃亲为大哥挑选的大家闺秀想必是极好的。”
却听母亲一声叹息:“可惜重安这孩子,对老爷说了一句未立业,不成家。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
成家立业,立业成家,只是先后顺序的区别罢了,大哥既然不愿意,那就随他去吧。这么想着,她也就此安慰了几句母亲。
末了想了想,对母亲劝道:“她听说京城外的崇德寺香火鼎盛,风景也十分优美。孃亲若是在府中无聊了,去上上香散散心也是不错的。”
“你这孩子,是嫌孃亲囉嗦了不成?”
“哪敢呀?”
从紫檀居出来,她刚刚打算去父亲的书房找父亲,半路却遇到了刚刚忙完公务回来的大哥。
大哥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官服,头上戴着的官帽两侧垂下暗色的流珠,正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她原本是从另一条道上走过去的,他眼尖的喊了她一声:“她,回来了”
她这会正在思考着待会要问父亲的问题,听到有人喊她才回过神。停下脚步,她朝大哥点点头:“嗯,大哥。”
大哥又和身侧的那人低语了几句,让人退下了,然后向她走来。
“怎么,才一个月就又和大哥生疏了?”大哥见她站着不动,打趣着问她,伸手像她小时候那般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忙把大哥在她头上作乱的手拿下来,现在她可害怕别人碰她的头发了,平时只用个发带系着都要她折腾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