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收刀入鞘。
可惜兵字真言神通，耗费的煞气太多。
否则的话，他应该先把兵字真言推到圆满，从而让照夜神刀的灵智彻底苏醒。
如此下来，他便相当于获得了一尊堪比造景神主的强大帮手！
这样想着，身后一道光芒临近。
他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中年男子迅速临近，至百步外，速度放缓。
因为上一代天威旗主被刺杀的缘故，太玄神山高层颇多戒备。
百步之外，主动释放气机，放缓脚步，便是相当于告诉对方，自己并非前来刺杀。
而到十步之外，此人已经停下脚步，躬身拜倒，大声道：“太玄神山七十二地煞旗之一，地魁旗主沈江，拜见圣师！”
“沈旗主，我知道你。”
林焰还了一礼，道：“你今日至此，是替大旗主传话？”
沈江微微摇头，说道：“末将领命前来，护持圣师身侧。”
他这样说来，伸手入怀，取出一面镜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旋即将镜子双手奉上，道：“此乃家师所赐，请圣师收下……凭此宝镜，于危急之时，圣师可将我肉身性命，全数粉碎，可抵致命一击！”
“……”
林焰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想起了监天司传来，有关于太玄神山的情报。
沈江的分量，位于前列。
此人十七岁入军，二十三岁调入太玄神山，二十八岁便升任百夫长，并与另外四名立下大功的将领，被大旗主收为记名弟子。
于三十一岁，破炼精境。
四十二岁，入炼气境，并且因战功卓著，而执掌地煞旗，被大旗主列为亲传弟子。
四十八岁，修至炼气境巅峰，升任地煞第一旗，地魁星！
今年四十九，已被圣地高层列为下一任天魁旗的首位。
如今妖魔域倾巢而出，太玄神山遭遇千年未有之攻势，就算是天魁旗主，指不定也会战死。
若是战死，下一任天魁旗，就是沈江。
而沈江战死之后，又该由何人接替，圣地高层也已经定好了名册。
“这是大旗主的意思？”林焰看着眼前这面宝镜，没有接过来。
“正是。”沈江正色道。
“听说大旗主门下，有不少亲传弟子，但在你之前的，都已经被战死，一个又一个轮下来，到了如今，你便成了大弟子。”
林焰叹了一声，说道：“大旗主如今，又让你这位立功无数的大弟子，拿命来护着我么？”
“恩师有言，他可以死，我可以死，圣师不能死！”沈江抬起头来，神色肃然。
“我一直认为，人命没有轻重之分。”林焰缓缓道：“你用不着替我死！”
“人命没有轻重，但于人族而言，圣师的存在，比我更重。”沈江语气沉重，说道：“当今人族，可以没有天魁旗，但不能没有圣师！这是种族生存之大事……”
“……”林焰默然不语。
“军令如山！”
沈江往前半步，道：“家师身为天魁旗主，乃是太玄神山之领袖，每一道军令，都涉及万千将士之存亡！”
“那些将士，受得一道军令，便舍生忘死，浴血奋战！”
“因此，天魁旗一脉，历来都要以身作则，只有战死之士，没有怕死之徒。”
“纵有失控之人，也必清理门户！”
他神色凝重，说道：“我愿身死，不为圣师一人，只为人族大势！请圣师，大局为重！”
“……”
林焰默然片刻，接过了宝镜，收入怀中，说道：“带我去见天魁旗主。”
“家师已在赶来的路上，请圣师稍候！”
沈江这样说来。
林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了前方的妖魔域。
这里已是太玄神山的第一重防线，也即是边界！
往前一步，就算是妖魔域，也即是人族将士眼中的禁区。
“你在军中效力多年，比我的年龄还长，立下的战功更是显赫。”
林焰笑着说道：“我本以为，论及战功，自身已是极强，但比起你来，还稍弱一筹！让你来拿命守我，总觉得有些异样……”
沈江闻言，低声道：“圣师如此年纪，所立下的战功，已能与我三十余年的积累相比，沈某惭愧！何况，圣师开创，于人族之大功，并非纯粹斩妖除魔的战功能比……”
林焰默然片刻，出声问道：“太玄军中效力三十余年，你可曾踏出过这里？”
“不曾！”
沈江叹道：“这里已经是人族防线的边缘！这么多年来，人族一直防备妖邪来袭，单是镇守这太玄神山，已是倾尽全力……”
他笑了声，说道：“过往人族的反攻，也都是防线失守，凭着阵法的残存之力，而收复失地！若说直接攻入妖魔域……人族不具备这样的力量，天地间也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林焰微微点头。
即便白日里，攻打妖魔域，可一旦入夜，妖邪齐至，人族将士也只能再次返回太玄神山。
没有足够的净地可以容纳大量将士，也没有稳固的地盘，可以与诡夜妖邪周旋。
这是天然的弱势！
只能守，不能攻！
“过往在妖魔域，那些超越品阶的妖邪，有很大一部分，算是偏安一隅，很少主动攻打。”
沈江说道：“若是我们主动闯入妖魔域，便可能会惹怒这一部分相对中立的妖王邪尊……所以，一般来说，人族不会主动挑衅。”
林焰想了想，说道：“过往是害怕整个妖魔域，怒火中烧，全力扑向太玄神山，所以忍气吞声？”
他这样说来，又道：“现在妖魔域的高层，都已经倾巢而出，来犯太玄神山……祂们的怒火，不是很重要了。”
“但我们依然不具备攻入妖魔域的机会。”
沈江说道：“上一个真正踏出了这里，杀入妖魔域的，是李神宗！他孤身一人，深入妖魔域，至今没了消息，想必已经陨落了……”
林焰早知此事，也不算意外，只是有些疑惑，李神宗为何孤身闯入妖魔域。
李神宗有大好前程，据传已是造景之辈，却似乎是在主动赴死？
他这样想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圣师，老夫已备好酒宴，待得饮宴过后，便撤去远山城罢，今夜凶险……你不能留在太玄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