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惊鸿 作品

第 180 章 辟谣

 小偷的自我剖析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婶子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真不是你小子偷的?”

 小偷理直气壮:

 “当然不是!我要偷肯定偷已经做好的肉啊!偷一只老母鸡还得自己做熟,那多麻烦!我厨艺那么烂,做出来不白瞎了?”

 所有人:……

 扶苏若有所思:

 “应该不是他偷的,他家就他和爹娘三个人。他爹从不做饭,他娘厨艺一般。”

 二流子还没娶上媳妇,毕竟他这种风评的,没哪个姑娘看得上。家里还是老娘操持家务,做饭的活村里好些男人是坚决不肯碰的。

 倒不是不会做,而是一但家里有婆娘,好些个大老爷们就觉得这是女人该做的,用不着他插手。

 不过也有例外。

 毕竟穷苦人家嘛,大部分也没法像古代酸儒那么讲究。小时候家里大人忙着干农活抽不出空,大点孩子就要负责帮忙做饭,无论男女。

 等长大了,这些男人也不会突然就觉得做饭都是女人的活。该上灶的时候上灶,夫妻俩轮换着来。

 所以说,还是幼年教育的问题。

 穷讲究的家庭,一般都有个非常重男轻女的环境,然后就把孩子养坏了。

 二流子家就差不多这样。

 要不是家里宠着男娃,尤其他还是爹娘的独苗苗,他也不至于被纵容得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

 他和扶苏还不一样。

 扶苏不上工,但是扶苏会去山里给家中寻摸吃的。光看他提供的肉,就远比上工赚到的要多得多。

 这年头一只兔子或者野鸡能卖好几块钱呢,上工拿满工分也才两毛。

 二流子倒是上工了,却是去磨洋工的。

 活没怎么干,想了各种法子偷懒。还会搭讪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风评不是很好。

 在村里人看来,就他做的那点活,跟没做活也没什么区别了。

 说他会烤鸡,村里人是不信的。

 有人就小声嘀咕:

 “二流子估计鸡都不会杀。”

 还有人附和:

 “他娘那个厨艺,唉,还是别糟蹋粮食了。”

 这些年已经不流行大锅饭了,都是各家吃各家的。本来有些人厨艺不好,别人也不知道,可架不住村里人摆席的时候会邀请其他家的婶子来帮忙。

 有和二流子娘关系还不错的,也没问过她厨艺怎么样。结果做出是能吃。

 后来就再没人请她帮忙了。

 二流子从小吃他娘做的饭长大,对别人家的饭格外感兴趣。他还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刚才偷吃的肉,说除了吃席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扶苏吐槽道:

 “你既然嫌弃你娘做饭难吃,你倒是自己学做饭去啊。”

 二流子理直气壮:

 “男人怎么能做饭呢?我不学!”

 扶苏:……

 行,那你继续吃你娘做的吧。

 有大娘啐了

 一口: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给你吃不错了()?(),

 挑三拣四的。”

 不做饭的人没资格批评别人做的难吃。

 丢鸡的婶子只关注她的鸡去哪儿了:

 “村长()?(),

 村长你听见了吧?村里还有个偷儿?()???+?+??()?(),

 你可一定要给他抓住啊!”

 一只老母鸡不少钱呢,而且还能下蛋。所以被偷以后损失的不止是一只鸡,还有这只鸡未来几年里会下的上千颗鸡蛋。

 婶子一算那个数量,捂住了心口:

 “我的鸡啊!”

 扶苏就安慰她:

 “婶子您别难过了,您家那鸡都活了好几年,要不了几个月就下不了蛋了,损失没那么大的。”

 婶子:……

 婶子真情实感地说道:

 “小树,你可真不愧是你堂叔的亲堂侄。”

 这叔侄俩说话都这么气人。

 村长秦柱有点不悦:

 “他是他我是我,我说话可没那么难听,他就是故意火上浇油的。”

 扶苏不搭理他,继续安慰婶子:

 “鸡的损失虽然补不回来,好歹今天被偷的可以叫二流子家还。这么一想是不是高兴一点了?至少没有扩大损失不是!”

 婶子不想和他说话。

 她扭头看向村长:

 “刚刚说的是怎么赔偿来着?直接拿钱吧,我家还有活呢,我得赶紧回去了。”

 这会儿就不是之前闹着要让二流子赔鸡的时候了。

 先头她可是宣称自己时间多得很,可以跟村长耗下去,不得到满意的结果她绝不罢休,就死赖在办公室不走了。

 秦柱嘴角一抽:

 “照价赔偿,你家丢了五毛三分钱的东西,你看是拿他家工分抵账,还是叫他们家出钱?”

 秦柱是没想到,扶苏胡搅蛮缠一通,反而搞得婶子不乐意拖延了。为了躲开扶苏,她都不要求二流子额外赔点误工费。

 毕竟为了这事,她下午都推迟了上工。

 婶子嘟囔一声:

 “要什么钱?他家才不肯给钱呢,直接扣工分!”

 秦柱点点头:

 “那成,其他人呢?”

 其他几个人里头,有几个也是之前丢过东西的,想趁机一起算了。

 他们倒不一定觉得是二流子偷的,可这不是好不容易逮到个小偷嘛,现在不找二流子赔偿,以后更拿不到赔偿了。

 所以大家也懒得管了,咬死了是二流子干的。真正的小偷是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能不能拿到补偿。

 可是现在——

 众人看了看跃跃欲试还想说话的扶苏。

 几个人竞相开口,表示村长直接划工分就行。他们今天耽误不少时间了,只想速战速决。

 扶苏有些失望:

 “怎么这样?”

 他还没发挥出自己太多的本事呢。

 这群人也太不经打了。

 秦柱忽略了他,迅速帮大家处理好一切,将人送走。

 最后就剩一个老赖还在屋子里。

 老赖可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他一口咬死了自己丢了半只鸡?()?[(.)]⊙?%?%??()?(),

 肯定是二流子吃掉的。

 老赖振振有词:

 “我家就我一个人()?(),

 不是我吃的()?(),

 那就是别人偷吃的。这小子被抓到了偷吃别人家的肉,可见我家的鸡也是他偷的!”

 二流子气得要跳起来:

 “放屁!你家有个屁的鸡!我去你家厨房翻了一圈,比我兜还干净!别说鸡了,米都没多少,你还吃得起鸡?!”

 秦柱:……

 敢情你还真去人家厨房里转悠过啊,那不是更说不清了?

 果然,老赖像是抓住了把柄:

 “村长你听!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去过我家厨房!我家是没什么米了,但这不代表我家没有肉!”

 老赖越说越上头,还编出了原因:

 “就是因为家里没米下锅,我才从山里弄了野鸡下来,不然我吃啥?本来留了半只晚上吃,现在没了,我晚上得饿肚子了,饿出毛病是不是还得陪我医药费?”

 二流子被他的逻辑堵住了,难以反驳。

 老赖还在喋喋不休:

 “我一个老头子容易吗?年轻时候爹妈就没了,到老了也没娶上媳妇,连个娃都没有。都过得这么惨了,还有人惦记我家里那点东西。”

 老赖咬死了是二流子干的,非要让对方赔几块钱。几块钱能买好多粮食了,正好可以解他家揭不开锅的燃眉之急。

 等这点钱花光了,大队也该分新粮了,到时候他就不用饿肚子了。

 完美。

 机关枪一样的老赖说话又密又急,二流子根本插不上嘴。他平时很会说话,但是这会儿感觉自己简直笨嘴拙舌。

 就在他快要气厥过去的时候。

 扶苏冷不丁开口:

 “所以你上午没上工,是偷偷上山去捉鸡了?”

 老赖也不怕,他上午确实没上工。虽然也没上山,但是别人都上工去了,又没在他家门口盯着他,不会被拆穿。

 老赖理直气壮:

 “是啊!怎么了?”

 秦柱幽幽地说:

 “还怎么了?你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山里的东西是公家的。你偷偷弄野鸡吃也就算了,还敢拿出来宣扬。”

 虽然打猎这种事情,一般也不管。但到底说出去容易落人话柄,所以各家都是闷声发大财的。

 最近两年好了些,前几年管得更严的时候,这种都能去举报的。

 老赖顿住了。

 片刻后,他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一只野鸡而已,又不是野猪野羊这种大货,村长你就是太上纲上线了。我这人民群众饭都吃不上,总不能叫我饿死吧?”

 秦柱当然知道,他只是提醒老赖别到处瞎咧咧,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扶苏又冷不丁问了一句:

 “既然你说你猎到了野鸡,那鸡毛呢?杀鸡之后总不会是连着鸡毛一起炖的吧?”

 老赖眼珠子一转:

 “鸡毛啊,我丢山里了。我在山里杀好了才拎回

 Θ@?@?Θ()?(),

 不然我怕它叫唤()?(),

 给左邻右舍听见我家杀了鸡。”

 扶苏不置可否()?(),

 只笑了笑:

 “那你说二流子吃了你家的鸡()?(),

 鸡骨头哪里去了?还有你自己吃的那半只鸡,鸡骨头又丢在了哪里?小骨头还能嚼嚼吞下去,大骨头总归嚼不动的吧?”

 老赖这下是真的被问住了。

 他能说自己把自家的鸡骨头带去山里埋了,可是二流子他怎么说?二流子去了好多家偷东西,压根没空处理鸡骨头。

 本来鸡就是他编出来的,子虚乌有的东西,漏洞太多,压根难以服众。

 二流子这才扬眉吐气:

 “还想坑我!呸!想得美!”

 他二流子当小偷,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老头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经常去别人家撒泼耍赖占便宜。

 二流子可是听说了,这老头以前还打过商蔓她娘的主意。说什么反正她娘都离婚被休回娘家了,也没人要了,不如嫁给他,他不嫌弃商蔓娘是二婚头。

 臭不要脸。

 不过后来被商蔓收拾了,就没敢再来。

 这次贾兰花也离婚了,不过看样子他应该不敢去招惹。毕竟贾南风说砍人就砍人,老头也是惜命的。

 小偷的问题解决了,扶苏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秦政看了好一场热闹,全程一句话没说。秦柱哀怨地看着他,谴责他这个村支书遇到事情就躲。

 秦政不为所动:

 “家长里短这些本来就是你负责的,与我无关。对了,过几天去县里交公粮,我就不带队过去了。”

 秦柱瞬间警觉:

 “你怎么就不去了?”

 秦政说:

 “我要去一趟城里开会,得去好几天,上午才接到的电话通知。”

 秦柱: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很想说他愿意代替秦政去开会,但是不行。城里召大队书记开会,不是大队长,人家过去是要听党课的。

 秦柱皱了皱眉:

 “这次又开什么会?不会又有大动作吧?”

 秦政微微沉默,而后说道:

 “前不久那位去世了。”

 今年去世的大人物有点多。

 年初的时候是周同志,然后各地下了不许悼念的指示,结果引起了群众抗议。七月朱将军也去世了,这次倒是没在折腾什么禁令。

 不过同月发生了唐山大地震,听说死了很多人,他们这边也有轻微震感。当时秦政还去城里开了会,回来就组织村里人进行了地震逃生的演习活动。

 那会儿天还很热呢,不少村民不太乐意参加活动。只是没敢反抗,就嘴上念叨了两句。

 唐山的地震是夜里睡觉时候发生的,好多人睡梦中就被砸死了,所以才损失惨重,村人就觉得搞那个演习没啥用。

 后来还是听秦政反问万一他们这边是白天发生地震,那演习还没用吗?大家才积极起来,认真学了几天。

 九月初,毛同志也去世了。

 但是大家忙着秋收,没有太多的时间为他的

 离世难过。村里组织了几场悼念之后,就得投入到紧张的收获中去。

 秦柱皱着眉:

 “那接下?_?_??()?()”

 秦政却觉得不会:

 “动荡应该会结束得很快。()?()”

 秦柱恍然:

 “你是说他们早有准备?()?()”

 秦政没再多说。

 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这番谈话,谁也没继续提这件事。

 秦柱一直皱眉思索着什么,他心里在琢磨国家大事。但是身为村长,村子里显然没什么国家大事需要他费心,反而是鸡毛蒜皮比较多。

 所以还没等他思考多久,有人嘭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气冲冲地进来质问。

 她叫嚣道:

 “村长!支书!你们这样就很过分了!嫂子趁着我不在忽悠我爹娘把家给分了,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你们这样当领导是不对的!()?()”

 两人:……

 秦政拿着报纸起身:

 “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

 来人是钱家的小闺女,之前闹分家的时候她拿着钱去县里买东西了。这会儿回到家发现好好一个家突逢巨变,一下子气不过,就跑来大闹。

 看秦政要走,她还想拦着。但是对上秦政冷淡的眼神,到底是没敢。

 秦柱于是被迫留下独自应付这人。

 明明最后的分家事宜是秦政和钱家人谈的,结果现在又是他收拾烂摊子。

 秦柱心情不好,也懒得理她了:

 “有异议找你家里人闹,来大队办公室撒泼没有用。你再这样,你家的事情以后我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