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逍遥 作品

第719章 相逢一笑

 上罗坡。 

 “洋气呀,棉袄换了羽绒服,棉鞋换了高筒靴,越来越有商业精英的味道。”罗学云上下打量幺妹的装扮,脸带笑意,“这半年在江城呆的感觉如何?” 

 罗霞对二哥的打趣毫不在意,落落大方道:“说起来在江城公司上班久了,猛地一回老家还真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老娘的唠叨又在耳边魔音灌脑,怕是得些功夫磨合。 

 虽然家里的瓶瓶罐罐不少,电灯电话热水器冰箱什么的不缺,过日子到底还是跟城里有些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不光生活环境不一样,人的面貌、相处方式还有观念也差很远,好像人家跑了很久,我们才稍微挪动脚步。 

 真不敢想,家里要还是土坯屋,挑井水,上旱厕,该怎么适应,我算是明白二哥为什么不喜欢烧大灶,宁愿用秀气的电锅。” 

 罗学云挟着儿子的双臂挥拳,随意道:“不必说得那么委婉,就像学祥讲的,他在江城安家,每次逢年过节回家就好像从姿苯世界回到古代一样,特别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路旁一溜烟的茅草屋土坯屋,穿着破衣烂衫的行人。” 

 罗霞哼道:“那可不,他是老总,想去什么大城市都能去,想买什么也不用压着,出门开车,回家有空调,人上人回来肯定是看啥都不顺眼。我只是打工人,每天辛苦点卯上下班,回家不习惯归不习惯,但是亲切,知道这才是我的家,我的根。” 

 罗学云哈哈大笑:“客观上的条件差距是存在的,每个人感受不一样也是正常,我们不能强求别人都跟自己保持同一个想法,否则就是双重标准。在爹娘眼里,我们何尝不是离经叛道,背弃传统,难道我们错了,活该被骂?”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想一想总觉得怪怪的。”罗霞道,“二哥靠自己的努力脱贫致富,令家里生活条件焕然一新,虽然没有依照爹娘的期望行动,但功臣就是功臣,这一点毋庸置疑,爹娘心里也是认的。 

 罗学祥不一样,他是嫌贫爱富攀高枝,老话都说,狗不嫌家贫呢。” 

 “啥呀。”罗学云摇头不已,“学祥逢年过节又不是不回来,别戴有色眼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自然规律,他没做错什么。又不是见到长辈不打招呼,对亲戚朋友一概不认。” 

 罗霞没再反驳,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有些强词夺理,没有按照统一标准评判,带了太多个人感情,学祥虽然说了很多家乡跟大城市的差别,却不是带着踩一捧一的意图,而是很正常的闲谈,实事求是地讲解。 

 换句话说,如果学祥不是优选总经理,只是普通打工人,想靠自己的双手留在城市,跟家乡父老讲城市好处的时候,带着憧憬向往的夸张,还会觉得他嫌贫爱富攀高枝么? 

 罗霞觉得可能不会,反而认为他是励志典范,亲朋好友都得搭把手,为他庆贺的。 

 一屋大人小孩吃着点心闲聊着,罗霞给哥哥嫂嫂讲外地工作的事,云云月月手舞足蹈给姑姑讲幼儿园的事,倒也是气氛融洽。 

 跺脚声从门外传来,人未进,冷气先探头。 

 “二哥二嫂都在呢。”罗学雷抱着团成一坨的苦儿,不待回答就冲进来。 

 “姐姐。”苦儿未露真容,就已经欢快呼喊,月月闻言立刻挣脱罗霞,扑到妹妹面前。 

 孩子们叽叽喳喳,大人却都收声,俱是盯着罗学雷。 

 “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又变帅了?”他倒是不客气,自己找椅子围坐电烤火前,果盘盛放的点心顺手就抓。 

 “少不要脸,来干嘛。”罗霞更不客气。 

 “我来看侄子侄女,要跟你报告?管得着嘛。” 

 “说这话亏不亏心,有这功夫,你早去折腾牌局了。” 

 麻将扑克这东西罗老爹一直在管,但是嘛,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死死盯着还能管住手,一旦放松,罗学雷这么大个人,怎么管得死。 

 特别老人家跟小孩子一样,吃哄的,罗学雷老实伪装几天,老爹老娘就高兴了,手里的缰绳就放开了,给他撒疯的机会。 

 自家人知自家事,学雷对妹妹的讥讽倒也没有反驳,反而一巴掌拍在罗学云大腿上:“二哥,过年到老屋吃饭呀,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之前过年闹得很不愉快,罪魁祸首就是幺弟学雷,罗老爹因跟幺儿住在一起,纠缠不清,缝缝补补的大团圆眼看难以为继,最终只能以儿子大了,成家立业有孩子,该是请老父母上门过年为理由,给几个兄弟过年不聚在一起的借口。 

 大哥罗学风虽然耳根软,做事墨迹,但黄秀不是傻子,就算再瞧不上幺弟,也没敢刚分开过年就只要老父母,不要兄弟,为一顿饭落下全年话茬。 

 于是换了地方过年,全家老少聚齐的团年饭传统还是延续下来,罗学云自是无所谓,爹娘请来就算到位,兄弟爱来不来,反正我叫了不怕别人说,但学风学雷就得收敛,生怕惹他不高兴不登门,到时候整个团年饭不安稳。 

 跟大哥比,学雷自觉不亏心,从小到大他都是弟,吃二哥的喝二哥的,不说天经地义,也绝对不是占便宜,虽然大错小错犯了不少,却不是偷鸡摸狗的坏人,尤其是他脸皮厚,时好时坏,吃错不改是一回事,老爹和二哥教训臭骂,也是生受着不翻脸。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罗学云纵然有再多不满,一想起他跟在屁股后面二哥二哥地喊,就也不会怎么着,只能以臭豆腐和滚刀肉对待。 

 “是你想请,还是替老爹请?”罗学云淡淡道。 

 “那还不一样。”学雷瞪大眼睛,振振有词,“爹娘跟我住着,他请就是我请,我请就是他请!” 

 “要是你请,这酒能喝,最多听你谝一谝超市做得怎么样,打牌赢了多少钱,可要是老爹请,我真头痛,可怕他又安排什么鸿门宴,搬出这呀那呀的惹是非。” 

 “不会的,二哥掰指头也能算出来,家里哪还有要为难你的事,幺妹去江城人也开朗了,将来的事自有造化,急不得,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