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万明洋做得滴水不漏,他想发难都没用。
“青云在凤桥推广张山茶新种,将来会叫云极茶,主打道韵、名山、特色纪念品,瞧明白没?抛开健康功效,人家做的是品牌包装,是市场营销,是消费场景,是生产质量体系,跟我们做文化价值,做历史传承,做品质味道不是一条道。”
万明洋叹口气道:“就是听明白这些道理,我才让步这么多,没跟他们死磕,青云说了,只要我们愿意提供一处茶场的产出,长期供应给他们,也可以专门打造一块联合招牌在市场上销售,我们不是敌人。”
“你利欲熏心!”李广溪道,“凭什么要给青云这个后来者做供应做下游?”
“有钱才是大爷,李厂,非跟我掰扯这些,没道理的。”万明洋道,“增加经济价值就是成绩,你说的做的只是赌气,各家茶场根本没可能团结对敌,何况,市场上遏制不了的,其他地方同样不能。”
“可恶的罗学云,歪心眼真多!”李广溪怒极。
“要不人家怎么叫‘点石成金’呢。”万明洋悠悠道。
……
正月渐完,天气一日日暖和起来,撤去火盆,晒着太阳,慢慢有春暖花开的感觉。
两个孩子不能离手的罗学云除了看写文件外,不想也不愿去青云坐班,若有问题,就让经理和主管登门。
借茶还茶的计划早就定好,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种合作模式的成功,还是让田秀禾袁晓成吃惊,竟然真有奇效,不得不来报喜,并听从下一步指示。
“当初借的茶种,还的情谊,而今借的茶种,还的名气,倘若万明洋不肯合作,张山茶得到主流认可,恐怕不容易,说不定还要被各种批评。”袁晓成道,“现在看来,他比李广溪有胆魄,说不定将来能继任总厂长。”
“主要原因还是青云公司根多脚广,并不把茶叶当成多么重要的业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哪怕费尽千辛万苦,逼得张山茶叶一塌糊涂,除了招致我们的仇恨不满,没有任何好处。”
罗学云道:“我之所以一直强调全面发展,正是因为市场瞬息万变,别说你们,即便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产品万古长青,什么产品忽然就崩塌,就像煤油灯,电力一推广直接被淘汰,连累蜡烛都销量大减,除却停电根本不拿出来使。
我们都不是天才,更非专业,种地,卖粮,做酒的,正儿八经搞企业,看着红火,事实上并不知道为什么成功,因而要强调规范,强调生产质量管理,就是想把内功做好,根基打实,面对风浪。”
袁晓成摸着下巴:“我总觉得你有什么话没说干净,就好像是在担心什么。”
罗学云翻翻白眼:“没什么担心的,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以免突然被毫不相干的对手灭掉。”
田秀禾不知道俩人在打什么哑谜,赶紧催促正题。
“今天来不是讲茶的,到底有什么任务安排?”
罗学云道:“大致跟茶产品拓展一样,青云公司也要进入下一个阶段,早前秀禾跟我说人心浮动的事,让我明白大家伙对名义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我是谁的人,我能管谁,能被谁管,有些活能不能推给别人,有些好处我能不能要……”
袁晓成田秀禾一听这开场就知道非同凡响,恐怕影响公司后面的格局,不得不坐直身子提高注意力。
“别跟学生听课似的,具体实施措施,还是得你们开会讨论。”罗学云笑道,“第一个问题,就是矫正青云食品的合资结构,使它成为跟青云农业同级的公司,也就是说,两青云以后最多是兄弟企业,甚至只是伙伴,反正不再是上下级。
我会抽空去地区跑一趟,看看领导们的意见,若是可以,会成立青云总公司,分别控股青农和青食。”
袁晓成面无表情,不置可否,田秀禾有些冒汗,分家之后意味着有什么话,青食不必再顾忌可以大胆说。
一些工作失误,比如蔬菜清理不干净,家禽病患检查不合格,原料到货不及时等等,即便不开罚单整改单,也可以大声说一句下次注意,而不是青农谁打个电话或者上门一劝,只能忍气吐声,独自抑郁。
青农员工之前自恃身份抱怨的东西,想把活计都扔到青食身上,这下全部破产,将来还会被反节制。
罗学云看出他的疑虑,笑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只要双方都认真工作,照章办事,不存在谁占便宜谁吃亏,倘若鸡鸭蔬菜市场价格上升,青农供给青食的价格也可以适当提高,保持优惠价格,但不能完全优惠。
同样,若是别家种的田黄蔬菜,质量价格都好,青食亦可以增大外购比例,而不必为了满足青农的产量消化,固定比例,早期总公司会做调控,随着将来发展,可能要慢慢独立,甚至完全不相干。”
重心转移了!
田秀禾脖子的汗流出来。
这已经不是分家,而是掀桌子,仅仅因为某些员工抱怨销售麻烦,想让青食全部兜住,就惹来这么大风波?非但没能偷到懒,反而要加大担子,盲目的扩张,不合要求的生产,以后没人买单,还得自己去找更多销路。
他敢保证,这消息一旦确定,青农恐怕要炸锅。
袁晓成摩挲手指,默默思考。
相比较田秀禾只顾自己一摊,他更能考虑全局。
“这样会不会造成恶性竞争,导致青农跟别人打价格战,这对青农不利,毕竟他们有大量的研究成本,而别人只需要买种子,再有,青云脱水蔬菜,田黄家禽这些品牌该属于谁,利润谁拿大头?”
“总公司。”罗学云淡淡道,“没有什么方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但改变一定要进行,功劳记在本上,但要吃一辈子恐怕不行,毕竟总有新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