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自己真的是心高气傲,还是有些东西根本做不成想要的结果。
罗学云有些迷惘,他不是想要老婆的老许,期待成家安定享受天伦之乐,只是不知道青云究竟如何走下去才是正确的,又该不该试一试别的道路。
作为一个经历过现代社会熏陶的新世纪灵魂,他一早的目的,就是想建立现代企业,跟谷狗、水果、甚至阿狸、狗东一样,用企业文化和规章制度,聚集千千万万志同道合的朋友,维持公司持久的生命力。
所以他早早就强调规矩,要求按规矩办事,渲染企业文化,甚至计划好十年后,陆续把股份分配下去,让那些能坚持一路走来的同行者,成为青云公司的真正一份子。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似乎土地里长出的果实,终究不如钢筋混凝土里打造的工艺品绚丽夺目。
股权?
青云农业有多少员工能理解这个词,罗学云都不敢确定。
即便他们理解,恐怕也会囿于自身经历,根本不愿相信,从而选择先捞眼下,先顾自家。
陈昌达曾说,李超人这么大的盘子,都要搞家族企业,比他更差的,何能免俗。
于罗学云而言,似乎某某财团,某某家族的声名之隆,不亚于那些现代科技巨头。
以终极目的——建设家乡而言,仿佛家族企业更容易实现要求,因为他可以名正言顺搞一言堂,想怎么用钱就怎么用钱,不需要给股东解释。
然而这样的公司能长久吗?一旦罗学云归隐,谁能保证后继者,在没有股东节制的情况下,不把公司搞得乱七八糟。
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除非他遁入山林,或是远走他乡,把青云毁掉,否则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不就是想把自己的狗窝弄得舒服些,父老乡亲的衣食住行弄得富裕些,怎么被绑架到这个地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人就是江湖,想退出都不成。”
罗学云嗟然长叹,终究没有反驳大姐的提议。
“好好好,你想通就好。”
大姐喜出望外,恨不得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前面的不愉快全部抛开,甚至要感谢那些人的恶毒话,让弟弟大彻大悟。
“结婚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很多不能跟外人讲的体己话,都有人帮你分担,那么多头痛的大事,能有另一个人替你做决定,你去外地再久,爹娘的心也不用悬着……”
罗学云无话可说。
传统社会讲究夫妻一体,真正能代表丈夫的,先是妻子,然后是儿女,最后才是父母。
假设他人间蒸发,能让各方给个薄面,不至于落井下石,赶尽杀绝的,只有明媒正娶的妻子。
望着窗外,仍旧是光秃秃的树木,南去的燕子尚未归来。
罗学云心想,自己是否被杨云章的惨状吓破胆子,担心那一幕落在自己身上,因为孤家寡人,最终落得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留下。
他自信德行远超杨云章,青云架构也比杨记健康,只是那副群雄宰割的场面,让他难以忘怀。
杨云章不是没有凶威,不是毫无底牌,仅仅是无妻无子,不肯服输看着杨记沉沦,就被好兄弟亲侄子拉下马来,而杨记最终消散,就恍如三四十年的风雨,从未曾来过一样,人人畏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