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咏周胸膛剧烈起伏,目送罗学云告辞而出,久久难以平息,气得喊人把张平叫回来。
“乡巴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小小年纪,还教训起我来,我做买卖的时候,他都还没断奶。”
张平当然知道,乡巴佬骂的是罗学云,山沟沟出来的,舒咏周用这称号骂起来也爽利,可惜,舒咏周似乎忘了,向前数两代,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乡巴佬。
即便是现在,只不过是非农户口而已,真说高贵,腿上的泥巴都没洗净。
他静静等着舒咏周发泄完怒火,才平静地讲述自己的意见。
“这次见到罗学云,跟去年大不一样。
去年的他,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能看出将来大有价值,但行事仍沉稳平和,一般不争到底,给谁都留三份面子。
但今年再见,好像变成一柄出鞘的利剑,锋利尖锐,瞧谁不顺眼都想来一下。
我不知道他这份火气,从哪里来的,可确实不合适针锋相对,免得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毕竟罗学云在城内的运输,还是找的老板手下人。
咱们双方还是在合作着。”
舒咏周微微收敛,道:“你的眼光,我向来信任,大江楼能有现在的风光,军功章有你一半。
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罗学云这个态度难道不是过河拆桥?你叫我怎么稳!”
张平早就摸清舒咏周的脾气,听他口气,便已经猜出他有服软之意,只是没有台阶下。
“老板,这做人做事就像大江的浪潮一样,总是潮起潮落,没有谁能永恒不变的。
去年陈连来时,罗学云立足未稳,也算给了很多实惠,出主意,给青云菜等。
今年罗学云再来,已经勾搭到别人,一时之间难寻破绽,让他半步有何妨呢,等他将来再求到我们时,便可把现在的郁气全部找回来。
最关键的是,老板,不能怒而兴兵,毕竟林伯昌等人作为第三方已经参与进来,一着不慎,就容易被钻空子。”
舒咏周借坡下驴,松弛严肃表情。
事实上,当瞧见林伯昌三人联袂而来时,他已经意识到,罗学云重新织出一张网,若是在加上商品街的店主货主,就更庞大。
建立利益关系的这些人,会自发团结在一起,不是那么好击破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桌上给林伯昌抛橄榄枝。
只是罗学云的语气太过令人恶心,好像得势的狗腿一样,仗着人势,疯狂嘲讽,若不是打不过,舒咏周早就亲自动手。
“好,就按你说的,咱们先站一旁看戏,看他潮起潮落,楼起楼塌,再犯到我手上时,狠狠扒掉他的皮……哈哈。”
哈着哈着,舒咏周的笑容僵硬了。
他忽然忆起一些东西。
大江除了潮起潮落外,还有一句经典俗语,即: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更糟糕的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跟罗学云什么关系还没见到,而自己的饭店正是叫做大江楼。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