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法治,还是,不敢治。”
“夏赴阳,”曲渡边声音微沉,“慎言,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赴阳双手压在摇椅扶手上,逼近看着曲渡边的脸,观察着他的神色,“先前,我就觉得奇怪。当初你扣押监察处,没有正当理由,朝堂百官弹劾何其壮观,甚至陛下都亲自下达了命令,让你释放监察处。”
“你违逆了他。在此之前,你拒绝了徐侯回京。”
“二拒帝令,朝野震惊,你却只上书一封,陛下就一力压下所有弹劾声音,直到监察处暴露,陛下派遣崔融过来,赠你御赐匕首,先斩后奏之权。”
“若仅仅是赐下匕首,何必单独让你去主城?除非还有旁的……”夏赴阳的声音开始颤抖,“我爹跟我说过一些徐家事,也说过,陛下容易忌惮功臣,尤其忌讳权力在一人或一方之手。”
“停凤小舅在镇南关掌兵,你在北疆屡建战功,此番回去,必受大赏,届时朝堂格局顷刻改变。”
“陛下不想看见这样的场面。所以,他就——”
曲渡边:“好了!”
“你知不知,你刚才的这番话传出去,就能让陛下顷刻间诛灭夏家九族!”他对夏赴阳说话的语气第一次这么冷,“你要是还想活命,不连累身后家族,就别乱猜。”
小院中的氛围瞬间冷凝。
许久,曲渡边才缓和了语气。
“我从未中毒,和陛下之间也并非你猜测的那样。”
他不愿将夏赴阳牵扯进来。
他是皇子,哪怕回京折腾的再厉害,也能有条命在。
可是夏赴阳是臣子,还是手握重兵的重臣。
整个夏家亦然。
他们是被崇昭帝竖起来分权徐家的新贵,如今风光不过十余载,根基太浅,只要崇昭帝还活着,他们就永远都只能站队崇昭帝。
若有异心,夏家当初是如何被飞速提拔上来的,就会以更快的速度摔的粉身碎骨。
夜晚低风卷过小院地面的雪粒。
冷月沉沉,寒星熠熠。
“曲渡边,你可还能舞得了剑,可还能轻身上得了房顶,真的甘心吗,一身才华埋葬在算计中。”
夏赴阳眼眶泛红。
“我父是我父,我是我,他效忠陛下,我不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曲渡边的掌心。
那东西被体温暖的有点烫。
“从少年时期,从你拦下南宁国舅的鞭子庇护大周百姓,从我被点为武探花打马游街,到湘河水灾,到青州剿匪,再到战场并肩。我夏赴阳自始至终,想要追随效忠的,只有你一个。”
“先前我从未说过,只以朋友相交,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朝堂,不喜算计,只想闲云野鹤,当个隐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