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五哥在二哥和六哥之间,又是否是主动担任监军一职,好让哪一方相信自己的立场。
即便是五哥,也纠缠在仇恨里半生,他真的不会因为仇恨而做出更出格的事吗。
谁都有可能。
按照他这种推测发,谁也无法彻底相信。
猜的越深,就越觉得脚下有一个漆黑的漩涡,弥漫出来的肮脏算计一点点吞没他的脚踝。
阴冷附着在皮肤上,缓缓渗入血肉和骨骼里。
曲渡边打住思绪,他喜欢暖阳,对这种感觉只想离得远远的。
崔融低声道:“京城现在的水太混了,或许带走我女儿的人,和汤一粟身后的人,不是同一伙,只是商量好了。”
帝令赐毒和粮草拖延是两道杀招,崔融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人敢做得这么绝。
曲渡边:“你最开始说的,也是假的吗。”
崔融:“什么?”
曲渡边:“我舅舅的腿,是陛下废的。”
“这是真的,”崔融道,“徐家当年独大,徐统帅被持剑侯当成继承人培养,而陛下忌惮北疆兵权已久,怎么会容许持剑侯有如此优秀的接班人?”
“当时的徐统帅犯了小错,我领命带人掌刑,行刑完毕后,徐统帅就废了一双腿。”
曲渡边静默下来。
说白了,崔融说了这么多,可他从头至尾关心的只有舅舅。
之前问过徐亭凤两三次,问他的腿为何会如此,可是舅舅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只是说,犯了军规,打了板子。
原来是这样的犯军规,打板子。
要知道,当时原主的母亲可还在后宫之中,没有去世。
崇昭帝爱徐月清,可这份爱却并不妨碍他为了皇权稳固,而打废舅舅的腿。
舅舅大概是因为不想破坏他和崇昭帝之间的亲情,才从来没说的。
可那这稀薄的父子之情纵然有,又能有多重的分量。
曲渡边:“所以你也不算说谎。”
他看着桌上的青色瓶子,“我是皇子,他不会伤我,可我舅舅却未必。我若安然回去,陛下为了不想让徐家在镇南关也有兵权也好,为了给他心中继承人铺路也罢,舅舅都会被压、被贬到极限,或者,再废一次。”
这毒药他若不用,在战争全面结束后,是有概率出现在舅舅面前的。
当然,也可能会换成别的毒。
崔融无法反驳。
毕竟这事陛下年轻的时候就干过一次。
至此,曲渡边对这件事才有了底。
无非就是兄弟算计,权位争夺,帝心猜忌……
他忽的笑出声。
笑容里没半点怒意,倒像是真的开怀。
崔融心里毛毛的,“殿下,您笑什么……”
曲渡边:“我笑,你们太着急了。”
他此番接回阿姐后,本也不会在朝堂干什么,自去安安分分的做回他快乐的病秧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