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广阔,那时候,就没有人能困住你了。”
和你母亲期待的那样,做一只翱翔在天地间自由的雁,无拘无束。
南南北北,自由自在。
曲渡边:“本来也没有东西能困住我,一切选择,皆由本心,一切选择,皆有代价。”
崇昭帝看了他半晌,才说:“是吗,那就好……”
他眼前开始模糊了。
一生,生养九个孩子。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有时候就算动了恻隐之心,也不能和民间普通父亲一样纵容庇护自己的孩子。
只能按照大周律法处置,这样才能安人心,安臣心,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做派。
他顾忌着皇室的面子,顾忌着帝王的尊严,顾忌着、衡量着权力,最终亲近的人一个也没剩下。
这皇位至高无上。
至孤至冷。
行至今日,回首过去,他竟觉得,老大出宫建府之前的那段日子,他被小儿子气得仪态全无的日子。
才是他最惦念的。
崇昭帝道:“小七,你再…再叫我一声爹,好不好……?”
最后一口气,他没有自称‘朕’,只是抓紧了曲渡边的手,眼底透着期待、祈求,甚至有点莫名固执。
从十四岁,织仪和亲,父子决裂之后。
那声被他嫌弃的爹,他就再也没有听见过了。
床边的少年紧抿着唇,没有动作,崇昭帝眼底的期待就一点点散去了。
他闭上了眼睛,往事点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意识彻底消失前,一声清浅模糊的:
“爹。”
传入耳中。
崇昭帝的呼吸已经消失,一滴不知为何而流下来的泪,轻快无声地在脸上滑过,隐没在斑白鬓发中,再也不见。
紫宸殿宫人跪地哭泣。
悲戚的氛围从这里逐渐往外蔓延。
余公公泪已洗面,从袖子里掏出一道明黄的圣旨,哭着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病愈重,今寿已至,传位于皇七子永王曲渡边,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天下臣民,皆遵此诏,奉永王为新帝,钦此。”
紫宸殿外。
咚——咚——
咚——!咚——!
沉重的钟声响起,九九八十一道丧龙钟,从午门的城楼上一道道传开。
整座皇宫,不管现在身在何处的宫人,都俯地而跪,悲哭不止。
后宫之中。
皇后、织仪、思和和其他妃子、三皇子亦跪在了紫宸殿外。
六部衙门里。
京城所有官员,朝着这个地方悲呼三声,哀哭长泣。
京城里。
夏赴阳、奚子行、徐劲等还在家中的人,都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无声叹息。
帝王丧,天下同悲。
东厂牢笼之中。
五皇子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笑着朝着紫宸殿举杯,一饮而尽。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