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葛知道她说的是宁王为了取悦她,为她寻来的各样物事,皇都也不过这么大,消息传得快,这些都是瞒不过旁人的。
她听着,轻笑道:“其实根本不用。”
皇太子妃便笑起来:“我自小便认识九韶了,我可从来不知道他还可以这样!”
她和太子青梅竹马,自然是熟悉宁王的。
青葛对此无话可说,她只是听着罢了。
皇太子妃却是很有兴致,她叹道:“你看,太子便从不会这样。”
青葛有些意外,她望向皇太子妃:“太子殿下儒雅温和,人都说和皇嫂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呢,皇嫂怎么会这么说。”
她确实是意外的,她曾经恋慕过皇太子,于她来说,皇太子便是天上月,是永远无法触及的,是自己暗无天日的苦训中一点渺茫的光亮。
是以对于皇太子妃,她是羡慕的,在她心里,以为嫁给皇太子的皇太子妃,应该是心中装满欢喜和知足。
没想到她竟有这般遗憾。
皇太子妃却叹了声()?(),
有些惆怅地道:“你到底年轻?()_[(.)]?13?*?*??()?(),
又和九韶正是恩爱缱绻时()?(),
不懂我的苦楚()?(),
我已经为储君妃十几年了,至今无半点血脉,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你说我该怎么办……”
青葛便无声了,这好像确实是一个问题。
皇太子妃:“他如今也有几位妾室,但那几位妾室也没动静,我——”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欲言又止。
青葛默然。
她不是太子妃,没想过这种问题,更不知道太子妃心中竟这么多苦楚。
其实她和太子妃并不熟,结果她竟对自己说这个,可见实在是无处可说了。
她想了想,终究问道:“皇嫂,皇兄还有别的妾室,你并不是全然不在意,是不是?”
皇太子妃便不说话了。
青葛感觉到自己的莽撞,她忙道:“皇嫂,是我多话了,我原不该问你这些。”
她想着,自己到底说话太直,不曾顾忌闺阁女子的细腻心思。
皇太子妃眸中泛起一丝惆怅,却是道:“也没什么不能问的……我当然在意了,确实在意,不过也没办法,我也盼着她们能有个一男半女,这样太子也不至于为子嗣犯愁,不然就像现在这样,膝下无出,外面诸般流言碎语,对太子不利,我这日子也过不安生。”
青葛自然明白的,她明白太子承受的压力,来自朝堂的,来自天子的,来自谭贵妃的,储君成亲十几年却无出,这是关乎社稷根本的大事,他哪能不艰难。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只能来一句无力的安慰:“总归会有的吧。”
皇太子妃苦笑了声,轻握住青葛的手:“所以见雪,如今你和九韶处得好,我是盼着你们恩爱,若能有个子嗣,我自然不敢说过继过得过去了,如此,你会愿意吗?”
她的手柔弱无骨,就这么握着青葛的手,一脸恳求的样子。
青葛可以感觉到她的殷勤和友善,于是青葛便有些心疼。
皇太子和皇太子妃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青葛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她只是一个临时的,是假冒的,她愿意也没用。
但在皇太子妃那殷勤中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目光中,她到底是点头:“我肯定愿意,没什么不愿意的,但是——”
可是皇太子妃眼中便绽放出惊喜来。
她越发握住青葛的手:“谢谢你,见雪,你将来若有血脉,还是养在你们身边就是,只是让我们经常去看看,兼了两祧,好歹支应过去这储君血脉一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又有些想哭:“若是不能让母妃喜欢,她便要为太子挑选侧妃了……”
如果是妾室还好,身份到底不同,但是侧妃的话,再生了血脉,那她以后不知道怎么办了。
青葛有些心疼她,但更多是无奈:“可我也不
一定能生,我身体不好,估计难以受孕,我想着…皇嫂你不要指望我这个,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
皇太子妃:“我知道,总归是要想法子,但你能说出这话,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说话间,那蹴鞠场已经到了,这时候宫娥也都进起这个。
不过青葛心里终究存下一段心事。
这时候两个人下了辇车,却见蹴鞠场隐在古松怪柏之后,一旁有亭榭,设有酒楼歌馆,一眼看去尽是招牌幡幌,有衣着打扮讲究的年轻郎君并小娘子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青葛和太子妃一到,自然有宗室贵女纷纷簇拥上来,笑着打招呼,又被女侍引领着进去了茶室。
那茶室布置雍容富丽,一旁墙上张挂了绣帟和香毯,地上也铺着绣茵,角落设有银香兽,众女子锦衣华服,珠翠满头,在那里说笑嬉戏。
太子妃便将青葛引荐给蹴鞠社中各人,众人都知道这是夏侯氏贵女,又是宁王妃,自然颇为敬重,不敢慢待的,纷纷围上来夸赞王妃之貌美,场面热闹。
太子妃先简单和青葛说了下这皇都女子蹴鞠的规矩,原来这皇都蹴鞠和别处有些不同,这里用的虽然也是圆形鞠球,但却是方围墙,并且在方围墙内设置了阴阳点位,到时候分两边队伍,一红一绿分别占据阴阳点位,彼此不能串了位置。
场中设置六个球门,每个球门都是一个月牙形的洞,必须要把那鞠球踢到洞中才算得一个球。
其实这些规则青葛是知道的,只不过不够详细罢了,如今太子妃说,青葛少不得仔细听着。
太子妃见青葛不太懂的样子,想着她说自己球技不佳想必也不是谦虚,便笑道:“现在先慢慢练着,再过三五日就要比赛了,我们也不求什么输赢,但求个热闹。()?()”
青葛知道太子妃对自己不抱什么希望了,是在宽慰自己。
她本是玩暗器的顶尖高手,如果她真踢这蹴鞠,哪还有别人什么事,别说直接踢,就是她想让那鞠球拐几个弯,都是随心所欲。
不过这于她来说左不过一个玩乐而已,也不好太出头,不然怕引人怀疑,是以少不得谦虚几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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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葛练了片刻后,不显山不露水的,别人只道她勉强有些技艺,但若说技艺高超倒也不至于,青葛正好寻了个由头,只说有些疲乏,回去茶室略做歇息。
她过要小憩片刻,不让人打扰,好换一番妆容,谁知道才要更换,就听到外面廊道,隐隐有个熟悉的声响。
是夏侯止澜。
青葛想起那日叶闵所言,不免心里一动。
她原本确实存着一些心思,想着给他们把水搅浑了,只是身边这宁王实在太过敏锐,她哪里敢在他眼皮底下作妖,少不得收敛着,也不敢动什么心思了。
只是如今既让她撞上了,不做些什么,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天赐的良机。
她当下主意已定,便假意要汤水,把
身边侍女支到别处()?(),
自己却敛着衣裙?()???%?%??()?(),
自一旁廊道过去()?(),
如此恰好和那行人走个正着。
夏侯止澜身边两三个随从()?(),
正往这边来,猛地见了青葛,也是意外。
青葛回想着那个黄昏时分她和夏侯见雪的擦肩而过,模仿着她的情态,瞥了夏侯止澜一眼。
夏侯止澜便僵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青葛看此情景,心中狐疑,想着看着不像是惊喜,倒像是被惊到。
这两个人只怕是有些孽缘,但如今已经断了,所以夏侯止澜才有此反应?
她当下微咬唇,低首敛眸,假意匆忙自夏侯止澜身边走过。
只是就在那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却低低地一句:“阿兄,今日春和景明,本该赏心悦目,但我只记挂昔日随云山中烟雨霏霏,只叹我此生再无缘。”
说完这个后,也不待夏侯止澜反应,便低首快步离开。
她走到无人处后,趁机绕行,重新回到了茶室中,不过却自轩窗暗自查看夏侯止澜那边动静。
却见他一身白袍,就站在彩楼下,形单影只,凄清孤冷,神色间难掩落寞,仿佛怅然若失。
那什么随云山,什么烟雨霏霏,这可是昔日夏侯见雪于闺阁之中所做诗词,她想,她到底赌对了。
这兄妹二人果然有些苟且之事,夏侯见雪用那么哀婉的诗词提起的随云山烟雨,只怕和他们定情有关。
她远远地盯着夏侯止澜的侧影,看着他的眉眼,以及侧脸的线条。
良久,她终于收回视线。
细想之下,不免可笑至极,随云山,随云山,又是随云山!
她深吸口气,收敛了心神,不再去想,之后更换妆容,打算过去见宁王了。
她想着,虽然这个时间仓促,不过就算罗嬷嬷回来不见了她,也只会以为她跑出去看蹴鞠了,这边人多口杂的,各家贵女都在,她自是四处寻,寻着的那时间足够她回来了。
青葛易容换装,几个纵跃间,抵达了王府水榭处,谁知却见晚照恰好守在那里。
自从来到皇都后,倒是有些时日没见晚照了。
晚照一看到她,笑道:“你如今随在娘娘身边,倒是跟着身价倍增,我们要想见你却是难了,到底不一样了呢。”
对于晚照的揶揄,青葛并不在意,直接道:“哪日我若身首异处,望你念在我们多年相识的份上,为我求一处葬身之地。”
晚照听着,疑惑,不知为何,她觉得青葛说这话时,格外认真。
她一双桃花眼细细端详青葛一番,之后才问道:“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己都知道自己要得报应了?”
青葛略顿了顿,低声道:“人总归要死的,我总觉得我会死在你前面。”
晚照歪头,纳闷:“怎么了,你干了什么勾当?”
青葛:“只是学学你而已,我找人练了练手。”
晚照惊讶,惊讶之后便叹息不已:“你看上了哪个?你这不是辜负了阁主吗?”
青葛:“……”
她好奇地看着晚照:“我怎么就辜负阁主了?他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那一日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叶闵依然拒绝,那她自然当没有这回事。
总不能她为求报恩再低三下四爬他的床。
晚照听此,上下把她一番打量,最后笑道:“我没想到,你竟然瞒着阁主和别家郎君有染,到底是哪个?你还有这等本事!”
青葛:“我只是说说而已。”
晚照便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快快道来,你到底招惹了几个?相貌如何?可有本钱?”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不对。
缓慢地侧首看过去,她便看到了宁王。
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位女暗卫。
晚照眉毛一跳,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和青葛一起向宁王见礼。
宁王视线在她们二人之间巡视,半晌后,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青葛,随本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个玩笑而已,结果就被教导主任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