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缇公主诧异:“罗嬷嬷?”
青葛当即把罗嬷嬷的情况说给乌缇公主。
乌缇公主惊讶:“原来梨白罗刹成了那个女人身边的嬷娘?说不得就是她!原来她竟跑到大展投奔了那个女人!我还以为她早死了呢!”
宁王忙仔细问了乌缇公主几个问题,这么问着,也差不多可以确认,罗娘娘便是梨日罗刹了。
乌缇公主回到罗嬷嬷下落后,顿时大喜:“极好,她这样的人,果然得了报应,既如此,你干脆把她交给我,我要带她回去缥妫,要让她对着缥妫王的神庙请罪!”
宁王断然拒绝:“本王留着她还有用,你可以见她一面,但带走,免谈。”乌缇公主:“...”
她知道宁王这人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当下也没亲何:“行,我要见她,我要问问她宇兮公主的下落!”
宁王:“好。”
当下两个人商定明日乌缇公主前往宁王府,到时候一起提审罗,看看能不能从罗娘口中挖出什么线索。
青葛从旁看着,知道宁王并不抱太大希望,他已经把罗嬷嬷严刑逼供过了,罗嬷嬷从来没觉得王三可能是宇兮公主。
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可能的猜测,微乎其微的猜测,是以宁王并不急于一时,反而很有心情和乌缇公主聊起乞巧节的风俗。
因二人谈得还算投机,乌缇公主心情大好,开始兴致勃勃地品尝这里的各样小食和果子饮等。谁知这时,却有侍从进来,手中托着一黑漆描金雕花托盘,上面罩着雪白益巾。
乌缇公主好奇看过去。
宁王道:“今日乞巧节,原本应该是诸位娘子析福拜月,小王惭愧,竟耽误了两位,谈这经邦纬国之事,倒是大煞风景,平白惹得二位不快,是以略备薄礼,还请两位笑纳。”
青墓听看不免惊讶,这意思是他给乌缇公主准备了乞巧礼,而她竟然也有一份?
这时,那侍从将黑漆托盘上罩着的白色盖巾撤去,于是大家便看到两个椭圆形金盒,边沿锤成形,弧度平整光滑,上面镶嵌了硕大的珍珠以及玛瑙,华丽金贵。
乌缇公主惊讶:“这,这是?”
宁王温润一笑,风姿动人:“打开看看。”
乌缇公主便拿起两个盒子,一个给青幕,一个留给自己。
青葛疑惑地看宁王,毕竟她当人属下这么多年,还从未得过这种赏赐。这一看便是颇为金贵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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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略颔首,示意她收下便是。
青葛也就拿着,打开来,只见金盒中竟是一只蜘蛛。
蜘蛛是黑玛瑙雕刻而成,玛瑙本是上等,通体黝黑,质地细腻,脂润纯净,透着黑漆漆的光泽,如今又用的好雕工,惟妙惟肖,几可乱真,实在是精工巧作。
乌缇公主已经惊叹连连,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啧啧称奇:“竟像真的一般!”她缥妫确实并不缺玉石,但是却制作粗糙,这般雕工她从未见过。
宁王笑道:“按照我大晨岁时风俗,乞巧节时女子要结彩缕,穿七孔针,并以子结蛛网以乞巧,所谓子,便是眼前这珍珠,是以小王以黑玉蜘蛛并金盒相赠,祝公主殿下求智巧,得良缘。”
他本就生得俊朗雅秀,只是往日过于冷漠高傲罢了,如今温润含笑,酒脱矜贵,行事又这般妥帖大方,自有一番蛊感人心的魅力,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乌缇公主眼神恍惚地看着宁王,心花怒放,敬佩感激,简直恨不得把宁王供起来。
她一把握住宁王的手,感动又诚恳地道:“殿下,我也祝你能早日寻得你家王妃,一家团圆!”宁王唇边的笑意瞬间散去了。
青葛:“..”
她握着手中金盒,心想乌缇公主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宁王面无表情地拂开乌缇公主的手,之后拿了巾帕。
他慢悠悠地擦着手:“公主殿下,那本王就祝你早得贵婿吧。”
显然乌缇公主心情不错,青送她回驿馆时,她还叽叽喳喳连声夸赞宁王。
不过就在青告辞准备离开时,乌缇公主突然担心地道:“你
们宁王不会说话不算话吧,他会不会明天就忘了?还有,他说话算话吗?他不是皇帝,只是禹宁王。”
青葛笑道:“不会,我们殿下位高权重,素来言出必行,且也能当得起这个家。”
乌缇公主这才开心笑了,一时自然对青葛感激不尽。
青葛安抚了乌缇公主,告辞回去,如今天色已晚,她也不必回去王府复命,准备直接回自家小院。
因今夜是乞巧节,街道上比往日繁盛百倍,灯火车马,几乎彻夜不休。
青墓出了驿馆,穿过夜市北的斜街时,看周围各样奇巧器皿并诸般小吃,那烟火味倒是让人心动。
今晚陪着宁王和乌缇公主,自然也不好进食太多,以至于如今竟被挑起食欲。
她便要了一把竹签子,串了油炸、油爆虾和羊头肉等,这些走街串巷的小吃未必多精致,不过酒了各样调料,倒是引得人食欲大动,如今就着夜间的凉风,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
青葛便想着,也要给雪球留一些,给它吃,之后她要沐浴,也给雪球洗洗,便可以睡了。在这种悠闲的盘算中,她又想起今晚种种,不免记起宁王看着自己的眼神。
还有那小金盒和蜘蛛,其实他不该送自己的。
乌缇公主是异邦贵客,哪怕边远小国,那也是客,他在乞巧节送蜘蛛金盒,也算是一个心意,应当应分的,可送自己便有些不伦不类。
这么走着,她骤然感觉到什么,便停住脚步,捏着竹签的手也不由用了几分力道。她的视线落在侧前方,那是宁王府的高墙。
深沉夜幕之下,王府中庄重肃穆的楼阁房舍成为一道夜色中的剪影,而就在起伏的高墙下,有枝叶扶疏,暗影重重。
青葛的视线缓慢巡过那一片,最后终于落在一处。
挺拔的松柏下,男人负手而立,沉默安静,倒像是站了许久,墨色的衣袍几乎和那片阴影融为一休。
这一刻,青葛竟然格外平静。
她径自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道:“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宁王垂着眼眸,目光沉沉地望着青,之后哑声道:“今晚一切顺利,多亏你从中斡旋。“
显然,宁王对今日的协谈是满意的,从此西渊西部由缥妫人负责镇守,但大又可以掌控缥妫命脉,甚至可以以他们为跳板将大商路继续往西拓展。
远交近攻,在缥妫人不曾发展壮大到彻底统一西渊前,他们都可以是友好邦国,大可以给他们诸般提携。
当然最满意的是顺势要求他们每年一次送上露甲草的果子。
青葛恭敬地道:“属下只是牵针引线,一切多亏了殿下筹谋得当,也是我大晟国力强盛威慑四方,才让缥妫人心服口服。”
宁王淡看着青葛:“如今你住在王府外的宅院中?”
青墓:“是,温大管家的安排,倒是方便了许多,过去干影阁也很近,就几步路。”宁王颔首,却不再说什么,只沉沉地打量着她。
青葛便抬起眼来,对着宁王笑了一下:“这么晚了,殿下还不早些休息吗?”宁王突然见她这么一笑,略怔了下。
朦胧夜色中,他轻轻皱眉。
青葛自然捕提到了宁王眸底的困惑,她连忙抓住这丝困惑,有些殷勤地道:“殿下,那属下...送你回去吧?”
宁王听这话,越发有些意外。
之后,他眸底陡然泛起冷漠,疏淡地道:“不必,明日你记得去驿馆接乌缇公主。”吩咐过之后,他转身离开。
青葛看着他略显排斥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一招看来确实有用。
一定,一定要打消他的疑虑,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要她卸除易容来查验对峙的地步。回去王府时,宁王走得很慢,很慢。
慢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青砖路上自己的影子在移动。低着头,就这么慢慢地往家走。
于是他也发现,他从来没有低头看过自己的影子。
此时飞檐翘角隐在月色之中,侍卫暗卫也都寂静无声,只有他,一步步地往回走,在极度的安静中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他回到后院,来到小世子房中,此时小世子自然已经睡下。
他放轻脚步,尽量无声无息来到他房中,低头看着榻上熟睡的稚子。
过了片刻,才伸出手,握住孩子的小脚丫,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分开脚趾头,看着里面浅淡的点青印记。
每每这时,他都会不断想象她点下这些印记时的心思。
这段日子以来,忙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清闲下来,昔日细碎小事会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脑中,让他去回想去揣摩。
若她是一本书,曾经的自己只看到浅显的图画,其实真正的文字就印在一旁,如今他在回忆中翻过来,一页一页地读,去读她藏着的心思,去读她笑容后的真意。
他便反复起来,会觉得她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也并不全是伪装,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流露出她自己的心思,这是藏不住的。
甚至他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喜欢上的那个便是真正的她。
他又想起今晚丽泽湖边的灯火,以及那已经长成的桑树,今夜也是无意中想起,便想过去看看。只是走到近前,看着阑珊灯火以及飘飞的彩色丝线,他竟有些不敢看了。
他愿意相信,那一日她虔诚许下愿来,必不是假装的,那一定是她的真实心思。她对他有防备,不想他知道。
昔日的他那么心高气傲,笃定表示自己不屑知道,她才放心写下自己的心愿。如今又怎么能趁她不在时,去偷偷揭开她的私隐,窥探她当时的心思。
宁王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苦笑一声,低声喃道:“我不看,若我有一日寻到你,你愿意说,便告诉我吧。”
若一直寻不到,那就把青襄带到坟茔之中,和他一起下葬吧。至于青葛
宁王想起她今日的那一笑,以及她站在湖畔处眼底的惆怅。他再次轻轻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