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说完,一旁有人道:“师兄,我找一本《无量寿经》,翻了半天也找不到。”
谢无炽:“净土部内,左手第三列,第六排,从左往右找。”
见是一位较为身材矮小的和尚,谢无炽向时书点了下头道别,转身走到书架后,探手从书架上拿出所需的经书。
藏经阁藏书浩如烟海,汗牛充栋,谢无炽整经一个月,居然能把大致经书的位置都记住。
莫非他真的是天才?
认识才不过一两天,时书对这位同穿者已经塑立了一个很牛很友善的印象。
时书远远的,向他挥手:“谢无耻,钱记在账上,我会还你的!”
谢无炽回头,就看见时书站阳光下,浑身白净透着亮。他微微一笑:“记住了。”
拎着半吊钱,时书转身离开了藏经阁。
手里的铜钱圆轮廓开方孔,如果确定年代,这一定是古董吧?
不过,这一把钱让时书有了现实的紧迫感:“既来之则安之,恐怕接下来要长住相南寺了。谢无耻虽然对我很好,但我总不能吃他一辈子,毕竟只是朋友。”
何况,单方面索取可不是健康的朋友关系。
既然他把我当朋友,我也要把他当朋友。
得自力更生才行。
时书还没离开相南寺,就被眼前的繁华遮迷了眼。那长阶上也摆满商摊,左右两列排下去,行人在中间挑选购买,这样的商路一直绵延到寺庙门口。再走出寺庙,更是一番繁荣景象。一口古井,一株大菩提树,沿街商行布行酒肆,瓦当楼馆,檐角相接,酒旗漫卷。
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热闹的吆喝钻入耳中,恍若置身南柯一梦。
“真是进城了。”时书被这景象震撼得站在原地,半分钟才回过神,走入这梦境般的画面中。
“卖烧鹅烧鸡卤肉,卖饼干点心……”
时书心想:“还是算了吧……或者改天喊他一块儿出门,问他买什么。寄人篱下,没有选择权利。”
还是先找工作要紧。
时书鼓起勇气,叫住酒楼的小二:“你们这儿还招人吗?”
小二上下一看他:“你是相南寺的人?”
“我暂居相南寺……”
小二:“不行不行,寺里住持说了,不让招相南寺的僧人做活。”
时书:“我不算僧人。”
“俗家弟子也不行。”小二拎着茶壶就跑,“让一让啊让一让,这位客官,里边请!”
时书十分不解,接连问了好几个店铺,直问到一旁坐着缝衣服的大婶说:“别问了,这一带都不招。外地了,不让僧人与民争利,另外,也不让僧人除研读佛法外还沾染世情,所以一概不许任用僧人做工,不然要把全部租房都收回。”
时书:“…………什么?”
时书抬手往道路的尽头指:“你说的是,从前面那座牌坊起到背后的界碑,这一
带的房屋全都是相南寺的?()?()”
大婶笑了笑道:“不止。看到对面那栋高阁楼了吗?从那栋酒楼到这,房屋地皮全是相南寺的不说,城外,还有三万亩的地。()?()”
时书:“……三万亩??[(.)]???@?@??()?()”
“妇人从不妄语。()?()”
“……万?”
大婶被他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逗笑了:“相南寺可是东都首屈一指的大地主,我们这些生民都要仰寺庙的鼻息过活。十年前,相南寺摩尼殿不慎走了水,修缮花费,知道花了多少钱吗!一百万两!”
时书后退两步,被这震天的数字砸得眼冒金星。一两折合成1000元,那意思是修缮这几栋庙宇,花了10个亿!
整整10个小目标,就修这几栋楼?绕是时书政治嗅觉一般,也能察觉出,腐败啊,腐败。
时书离开的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谢无耻到底怎么混进这座顶级寺庙的?”
搁现代,相南寺必定是天下第一名寺,时书以前看过新闻,说一些名寺招和尚不仅需考试,还要985清北毕业的。
……谢无耻,清北,专业对口了么?
“表面同一起跑线,实际被狠狠卷到。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嗯?”
不过话又说回来,相南寺怎会积累如此庞大的房产和地产呢……
一开始思考,大脑就一片空白。时书索性放弃了思考,沿热闹的街道一路往前走。将这条热闹的集市走完,花了足足十几分钟,而这不过东都的壮丽之一罢了。
周围逐渐冷落下来,大概集市走到尽头,时书往回走,左手旁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求求你们,放了我。”
“放了我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时书想也没想,掉头走了过去:“干嘛呢!?”
但进去的下一秒,时书的腿立刻发虚打晃。他看到了很多人,不是一两个,而是四五个男人,衣衫扎在裤腰带里,流里流气,把一个圈着花篮的女孩围在狭窄的巷子里,涎着脸笑看女孩的哭状。
“别哭啊!怕什么?哥哥又不会伤害你。”
“跟了哥哥吧?哥哥带你过好日子。”
“反正你也没婚配,还是心里有情郎了?哥哥哪里不好?”
人拦在巷子口,女孩一走便一把给她搂怀里淫.笑,眼看女孩无助地缩在墙角,只敢哭。
时书出现,那为首的只看了一眼:“滚,没你事!”
时书:“……”
好嚣张的流氓!
按理说,时书现在装作走错路离开就行,这几个人也不会为难他。但时书心跳开始加快,在胸腔里乱撞,脚沉甸甸地黏在地面。
完蛋,血脉觉醒了……路见不平……走了这女孩不就完蛋了?但打的话,显然也不打过。时书于是决定讲道理:“兄弟,能不能别这样。”
中间的男人,瘦长脸,转过什么?”
时书:“我说,能不能别这样。哥哥们,你看她在哭,她不是不愿意吗?这样子强迫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瘦长脸:“你叫谁哥哥?”
时书:“你们不是想当哥哥?让她叫哥哥……”
“草!我特么当她哥哥,谁要当你哥哥,你个臭小白脸找茬是吧!”
最前面的一拳头砸在墙壁上,震掉了一层墙皮,凸显着暴力,二话不说朝时书走过来。
时书:“哎哎!别,别这样,怎么动手了?明明是你们不对吧!”
光喊没有用,铁拳明显要揍他,时书从小乖乖读书,还从来没跟人打过架,一时慌乱。他看到左手旁有个竹竿,想也没想拿起来,往那人群中就是一捅。四五个人,顿时被哄鸭子似的挑散了,冲出来要围殴他。
时书朝那女孩大喊一声:“快走啊!”
女孩捧着花篮没命地跑了出来,冲时书勾了勾手:“跟我来!”
时书:“我跟你跑吗?!”
女孩:“跟我跑。”
背后回荡着男人破防的声音:“你们这两个贱骨头!天生下等的贱种,肯定是一伙儿的!还跑?给老子站住!”
时书一闪身躲过袭击,跟在女孩背后便是狂奔。这女孩显然对相南寺周边的环境很熟悉,时书跟在她背后,穿过商铺中狭窄的间隙,左右拐弯跑过石板路,再绕过嘈杂喧嚣的人群抵达僻静老街,没几个回合,就把那几个在背后狂喷的人远远地甩开了。
“安全了。”女孩停下来,扶着墙喘气。
“嗯嗯嗯好,安全了,”时书撑着膝盖,泫然欲泣,“好痛好痛好痛……昨天的旧伤还没好,今天又添新伤,真的好痛,走不动路了。”
“不过这里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