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关,窗户一合。时书坐在床上,见谢无炽关了厢房门,走过来的时候,解起身上的系带和衣襟,挂到一旁的衣架上。
如果换成现代,这解的便是西装和手表。时书拿了本书装作扫两眼,装不下去放到旁边,回过神
来已经被抱上了腿坐着。唇上吻落了下来。
……
片刻之后,大门敞开,时书走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看谢无炽煮饭。
辛滨终于再摸了过来:“大人,元观那边来了消息,隔壁望龙山上的天威道人,也是一直树立着景人旗号的那支土匪,愿意跟咱们起兵。据说,一听见这个消息,高兴得大哭一场。"
辛滨有些动容:“狂饮三杯,望南而拜,泪流满脸,说家里人终于来接他们回去了!”
“永安府是大景故土,也是这群人的家园。”谢无炽在案板上将螃蟹洗干净,掰开剔去腮部,“当年和议割让永安、大盛、垂陀,等于直接放弃了这群百姓,将他们拱手让给异族人做奴隶。”
“粉饰太平,贪图享乐,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东都皇宫如此作为,是对百姓的背叛。”试想,自己的祖国和议,将自己割让成为别国人,还是入侵国,这谁能忍?!
多少人自尽,多少人南逃。
而其他将领,事不关己,谁真正为百姓、为天下忧?
“嚓”再将螃蟹切成两半,谢无炽道:“他们宁死不当旻人,宁愿到山里当土匪,所以,这群人最真心实意依附故国,一听咱们有意向,便积极主动靠拢。多少兵马?"
辛滨道:“兵力有三千,加上家眷,怕有上万人呢!”
谢无炽:“送一万两银票过去,多加抚恤,改日约这天威道人,我要亲自见他。”“是。”辛滨转身离开。
谢无炽将螃蟹放锅里,煮着汤。
时书看过一些电视剧,知道谢无炽此刻在干什么,进行敌后策反工作。如果谢无炽不来,去见这个天威道人的便是自己。
时书走到棚户底下,帮忙洗鱼儿,忽然之间,听到天上“咔嚓!”一声打了个闷雷。这里八月的天气,忽晴忽雨,天顶上聚集起乌沉沉的墨云,闪电在其中翻动。
时书问:“除了真心想回故土的人,这些人里面,也有借机发财的吗?”
谢无炽:“一定有。”
时书:“谢无炽,你什么人都不怕。”
“进行巨大的变革,什么人都要联合起来,有真心实意的人,也有投机倒把的人。”谢无炽将螃蟹汤盛到碗里,再放到一旁的蒸笼里保温。
时书还是感慨,道:“其他将领或者享乐,或只在意一家私军,从来不为这些百姓考虑。”
“毕竟做事很麻烦,奔波,劳碌,起早贪黑,将各项事业连接在一起,疲于奔命。立仗之马,尤其官做到一定的程度,多做多错。许多是非他们都知道,只是不去行动。人为自己而活,有几个为百姓而活。"
时书眨了下眼,可无论谢无炽为自己,还是享受追名逐利、征服天下的快感,他正为百姓奔波着,这是事实。
非常人,不能有如此坚定的心志,去执行将天下一统的道路。时书:“谢无炽,我要是有你的心态,干什么不能成功?”此番肩负天下人生死,也一定要这等心志,才能承载天命。时书挠了下头,别说,幸好穿成种田的了,如果真穿成将军摄政王,指不定祸国殃民了。
他们一起吃了饭,暴雨也下得极大,视线中一派白茫茫的水雾,雨帘从屋檐的瓦片沟壑间坠落而下,滴在木板下的排水沟中,水声“哗啦”,时不时见紫色或黄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爆炸。
时书坐屋檐下看雨,谢无炽在一旁看书。
整片暴雨的山岭之中,连不远处的那间荒庙都隐去了,天地之间,只有他和谢无炽。
时书坐了一会儿,到底有些困了,心想睡个午觉。等他回到厢房午睡,谢无炽也进了门来,陪着他睡觉。
时书闭着眼,半梦半醒之中,察觉到身旁有人上了床。
时书模模糊糊知道是谁,等反应过来时,唇已经被堵住,舌尖探入与他纠缠。气味钻入鼻尖,时书睁开眼勉强看了一眼,明白是谢无炽,并未多加阻拦。
“怎么了?”
他的衣裳全被褪了下来,身上白皙,被谢无炽的手轻抚着。时书觉得谢无炽太重|欲,想要说话,不止唇齿,连耳垂也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
因为时书有些昏沉,便没有理会他,让谢无炽咬了会儿,等回过神来,脸再被按在了他的刺青附近。
“谢无炽….…”
明明是白天,暴雨的缘故,房间内一片漆黑。谢无炽背靠装衣服的柜子,月白的长袍衣襟也松散,露出麦色紧实的胸口和腹肌来,其他地方则穿戴得极为整齐,浮起青筋的手心掌着时书的后脑,扣紧头发。
“乖孩子。”谢无炽哑声。
时书狠狠一拳锤床,恨不得挠出血痕:“谢无炽,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病态吗?"
“我很喜欢,也许是感觉到了你爱我。以前很多次,幻想过。向心理医生表达时反复强调,也许有了爱人以后,我想每天清晨都在他的亲吻中苏醒。"
“……….
这是在演什么犯罪纪录片吗?谢无炽你什么国籍?不像我们这里的人。
“谢无炽!”时书搞不懂得病的人,但此时此刻,艰难地说着话。
"我——"
和舒不舒服无关,这个动作充满了对爱人的征服感,时书和他十指紧扣:“我,我自己来….…
时书涌出生理性泪水,他只好像吃冰淇淋一样,一口一口地吻着。这段时间和谢无炽在一起,时书偶尔还能反醒一下,自己是个直的。
这种给男的刺青吻的事,经常让他回想起来,双耳红透。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刚入相南寺的夜晚,他永远不会想到现在这一天。
时书下颌发酸,谢无炽脊背靠着床栏,手指轻抚时书的耳垂,享受这份愉悦和快|感。在暴雨夜昏暗的房间内,两道身影重叠一起。
谢无炽耐性好,感受着之余,声音嘶哑:“时书,我容易物化自己,还有一些恋物的倾向。”
“嗯?“
“我很喜欢和你这个姿势,亲吻它好像也在亲吻我,让我感觉被你爱着。”
“…
时书眼睛泛红,盯着他,虽然一直知道谢无炽变态,但有时候真的是在他三观上猛烈冲撞,简直要把人打碎。时书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是对他没办法,只好继续。
“很喜欢….…”
谢无炽非常喜欢时书的爱意。时书被他按着头发:“多爱一点。”不自觉地吻在一起。
“时书,我希望你迷恋我。”
时书听到他的哑声。
时书有点发懵,终于结束了。谢无炽要时书迷恋他,不仅仅是迷恋他这个人,还要迷恋他的身体,迷恋他的一切。
时书吻了吻他的刺青,再抬起头,谢无炽懒散地撑手靠着床栏,漆黑眼睛正一瞬不转看他,跟个被伺候的皇帝一样。
时书伸手摸他的脸,虽然有时候听不懂谢无炽在说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他似乎想要很多的爱。
不要钱,要爱是吧?豪门哥。
时书发现,这只吃晋江不吃苦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不是,这种生活很容易吗?
时书安抚好他的情绪,终于躺下了继续午睡。
窗外一直有雨,谢无炽靠在枕头上,把时书抱进怀里,听着窗外的暴雨声。
时书睡眠质量很好,躺下就能睡。但谢无炽大部分时间,闭上眼脑子里一堆事梳理,把所有事情完整想完一遍都要十分钟。睡前也会将读过书反刍一遍。
穷思竭虑。
谢无炽轻轻在时书发顶吻了吻,时书已经睡着并且呼噜呼噜打鼾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窗外的暴雨,阴沉的天气,加上闲来无事,谢无炽的视线也很阴沉。也许是太闲了,谢无炽这种人,不适合闲下来。
空气中还有静夜的气味。
想了片刻,终于睡着了,窗外的暴雨淅淅沥沥,好像变成了另一种声音。
水流汇集,逐渐变成巨大的洋流,冰冷的海水。
——修剪整齐的绿荫草坪,雪白墙壁延伸向圆柱形的穹顶,别墅墙壁垂下无穷无尽的藤本月季,白鸽从屋顶飞起,落到另一侧的空窗格上。
一墙之隔,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华贵的珠宝,闪烁的镁光灯。
钢琴演奏正在继续,昂贵的香槟四处喷洒,随着音符的律动,人群正在随之舞蹈,爆发出一阵一阵的欢呼。
另一侧,碧蓝的泳池内,水光粼粼。
沉入池中响起“咚”的轻声。
冷水迅速夺走皮肤的温度,西装精致的面料被沾湿。
水沉与耳膜前引起阻隔,发出轻微的鸣声,随机一切声音都变轻了——水膜近在咫尺,透过水看到的一切破碎而流动,光影变幻,五感剥夺。沉溺在水,像浮于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