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萨尔觉得自己有些骄奢淫逸了,不过青蛇的腰实在纤软,不时带着蛇类的习性缓缓扭动,有股奇异的韵律,触之光滑无比,手指几乎都要陷进去。那种感觉令人迷醉,仿佛不是他挽住了她的腰,而是她的腰缠住了他的手,怎么都没法放开。轻抚到现在,不仅环住她腰身的右臂放不开,他的左胳膊也想找点什么挽住,于是他把手搭在了狗子肩上。
阿娅盯着他咬碎了一截硬骨头,发出沉重的嘎嘣声响。
塞萨尔咳嗽了一声,“要不是许诺,这种事也不会落在你身上。”
青蛇对他笑了一下,嘴唇微微侧裂,现出两条浅浅的缝隙来。“你的意思是,已经有很多成熟的果实了?”
“每个人得到的果实最初都是许诺,也都有他们自己洒下的血,”塞萨尔回答说,“你的果实也一样。当然,我不是许下承诺就放着不管的人,我会指引你走过最初的一段路,在那之后,你也可以找我解决很多麻烦,打开很多关节。我们彼此之间......”
“我不懂世俗的承诺。”青蛇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要非世俗的东西,具体要什么,等我评估了自己贡献的价值,我会来找你讨要。”
塞萨尔从狗子手中咬下一块鱼肉。“我随时等候,”他说,“顺便问一下,你是为了什么杀了一整个商队的人?就为了吃一些脆嫩新鲜的心脏?还是说主要是为了换衣服,顺带解决一下饥饿?”
话说到这里,阿娅忽然偏过了脸,望向窗外,还若无其事吹了声口哨。
“是你这位说不了话的仆人反应过激了。”青蛇对她吐了下蛇信,“有个人类刚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下一秒就当胸插在几米开外的树杈上,直接死了,鲜血喷了一米多高。我本来想找个契机了解人类世界,在那之后,我不得不弄死了整个商队的所有人。”
“嗯。”塞萨尔咕哝了一声,咽下狗子喂了他满嘴的鱼汤。他张开嘴巴,又从青蛇碧绿色的指甲上咬下一块梨子。由于阿娅心虚,这下子完全没人对他的行为表示鄙夷了。
“阿娅接受的武者之道,”他思索着说,“放在库纳人的宗教秩序里,地位应该仅次于神殿司祭。我听闻库纳人王朝阶级分明,甚至会体现在王族和贵族的体格上。如果有一些被认为是下贱的人把手搭在武者肩上,就会被视为冒犯和不敬。这家伙说是接受了吉拉洛的指教,实际上是智者在亲自培养她,有很多潜移默化的东西就连我和塞弗拉都很难说清楚。塞弗拉被视为库纳人的公主,她把阿娅当成仆人使唤,这没问题,其他人......”
“我还记得法兰皇后想接近真龙的记忆,结果被她出其不意打飞了。”青蛇说,“我这一路上几乎没有靠近过她两步内。后来看到那个可怜虫,我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塞萨尔皱起眉头,咬着青蛇用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撕下来的羊肉,一边咀嚼,一边思索。坟墓途中,阿娅几乎只和吉拉洛、塞弗拉还有阿婕赫共处。吉拉洛和塞弗拉自然不必说,阿婕赫也不会怕她忽然动手,但现在他们出了坟墓,回到现实,这家伙一些突如其来的行为就很麻烦了。
尽管是塞弗拉的麻烦,不是他的麻烦,他还是得想点办法。阿娅只会对忽然接近自己的人动手,陪在她身边的人则不同,这一次是披着人皮的青蛇屠戮了整个商队,下一次又要换成血债累累的塞弗拉,怕是再过不久,就会有恐怖的地方故事流传开来了。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说,“要不先从给她换点衣服开始吧,正好这边的裁缝店刚开不久,换点新到货的女装,至少能让她在气质上柔和一点。”
阿娅立刻瞪了过来。
“别这么瞪着我。”塞萨尔摊开手说,“虽然我和塞弗拉有些区别,但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家人,在你完全洞悉自己的变化之前,从外在气质着手,总归是有那么点用处。你可以在荒野里穿你想穿的衣服,但到了城镇,我个人希望你穿点不那么杀意凛冽的。”
阿娅睁大了眼睛。如果她能开口,她一定已经大声反驳了,可惜她不能。于是她只能瘪着嘴,看起来是想等见了塞弗拉再找回自己的场子。
“所以你对萨加洛斯的神殿做了什么?”青蛇问他,“你又是从哪儿着手,觉得自己支持的派系能胜过大神殿?”
“从诸神的本质。”塞萨尔笑了笑,“当然,我不是说我洞悉了诸神的本质,我只是——你现在的表情很奇妙,你有镜子吗?看着就像眼前摆着你想要的血,结果你却动不了,只能等它慢慢流到你嘴里。”
青蛇的尾巴几乎是无法忍受地缠在了他脖子上,在让他窒息的冲动中挣扎不定。伴着她蛇信焦躁的嘶嘶声,她青黑色的蛇尾巴一会儿缓缓勒紧,一会儿又稍稍放松,就像是在艰难地呼吸。
“您的比喻让我很痛苦,先知。”她侧身靠在他怀中,一手抚上他的脊背,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胸膛。她的手白皙柔滑,碧绿色的长指甲却在他脊背和胸口缓缓摩挲,带着股匕刃的锐利感,刺透下去必定能剜出心脏。她苍翠饱满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看着亲昵诱人,实则已经侧裂到耳根,似乎想把他的头颅和他脑袋里的思想一起给吞下去。
“当商人需要耐性,青蛇。”塞萨尔只说,“你不能几句话就情绪失控,想要把人直接吞下去。”
“我没有咬下去或者剜进心脏已经够克制了,先知大人,就算是驯养宠物也要安抚情绪。希望你还记得那头带着你们一路穿梭的巨蜥......”
青蛇长叹一口气,整个身子都像断了骨头一样往后倒了下去,仿佛她的上半身只是挂在架子上的一堆衣服,外侧是丝绸,里头是人皮,更深处空无一物,只要伸手一推就拦腰折断了。随后她的尾巴缠紧他的腰一用力,又把自己提了起来,倚在他身上。
塞萨尔取来酒杯,往酒里放了滴血,轻轻摇晃就把它散开了。他看着蛇行者向酒杯接近,却不把杯子递给她。“也用你的毒液给我弄点酒,”他说,“这也是一种交易,你觉得呢?”
“我的毒液会致命,味道也称不上美妙。”
“那就让它不那么致命,味道也想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