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往上,突破血骨遗留在身后的古代野兽人。沿路中断裂的锁链越来越多,世界的摇撼也越来越恐怖。不管是这个破碎的古老世界,还是这座封印着真龙的黑山,当年一定只有寥寥几人来过,如今却被汪洋一样的人和野兽淹没,未必就不是历史的更替变化。
若有信仰萨加洛斯的人身处此地,怎么着也该凭着这场变化拿到更大的神赐。
前进到半途中,忽然一阵疯狂的摇撼震慑了整个世界,就像有雷鸣从地底生发,带来了足以让山峦碎裂的恐怖颤抖。更多锁链崩裂的声音在山中回荡,同大地摇撼的声音一起久久不散。
“从封印解开到占据遗产还有段时间,”骗子先知从米拉瓦喉中发声说,“因为不是接受,是占据,占据的过程也需要一定时间。如果血骨、米拉瓦和蛇行者的始祖哪个都不想放手,它们就有的谈了,——谁来成为真龙。”
“或者说,有的打了。”塞萨尔说,“暴力永远都是个选择,最有效,而且最迅速。”
“从人和野兽成为真龙......”蛇行者下意识吐着蛇信,“真无法想象......”
“你不用装的好像你不渴望它一样。”塞萨尔对它说,“你对隐秘知识的探求和这件事只有一步之遥。眼看着超越时间的存在就在前方,还是个无主的存在,不想占据它用它的视野观察世界才是怪事。”
“你的血足够我解渴了,”蛇行者否认说,“再者说,荒原中时间秩序最混乱的区域也能接触到长眠的真龙。我倒不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满足这种追求。”
“你不必把你说服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还没习惯外在世界的处事方式,先知主人。”蛇行者承认说,“不过,对血骨和米拉瓦,权力是目的本身,但对我,它只是手段。”
“这话你得等你完全掌握并体认了权力之后再说。”塞萨尔跟着骑士们一步步往上攀登,“人们掌握权力之前都会这么说自己。”
“你又在否定我。”蛇行者咝咝吐着蛇信,这家伙一有情绪波澜就是这么个反应。
塞萨尔看了它一眼,“我会支持你掌握权力,也会表达我想表达的一切看法。如果你敢笃定你不会被权力俘获,那我们可以打个赌,就看你以后会走上哪条路。”
“这种话我会等我活着出去再说,先知。”它说着拾起一支火把,火把映出墙壁,地上遍布着碎裂的碎裂,墙壁上也都是被利刃切碎的锁链纹理。“这地方要坍塌了可真是可惜。在我看来,它既然可以封印真龙,就可以封印这世上的一切。想想看,把那些恐怖之物封存其中,一点点观察和研究它们的一切。”
蛇行者在这往上漂浮,看着就是个虚无的幽灵,不仅毫不费力,还有心情闲聊,其他人却已经走得够呛了。这山路长得惊人,很多一路跟来的骑士走到这地方已经开始喘气,一言不发地往上挪动,米拉瓦看着则像是在梦游,一步步迈上崎岖的台阶,气息沉重,却强忍着一言不发。
“这楼梯可真是长......”塞萨尔把年少的皇帝抱了起来,“你还是先缓一阵吧。待会儿意识不清,给老皇帝借机除掉就麻烦了。”
米拉瓦低声喘息,把脑袋靠在他右肩上,顺带还不忘把亚尔兰蒂的手拍开,赶到另一边去,好似在争夺卧榻之地。
“你越来越会依赖人了。”亚尔兰蒂握着他另一边肩膀,“我留给你的坚决和顽强去哪了?你迟早要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到你母亲的肚子里。”
“我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刻依靠可以依靠的人。”米拉瓦喘着气,“过去的错误,只是我依靠了不该依靠的人,把伪装成人的噩梦当成了真正的人。你这样的东西......”
塞萨尔按住米拉瓦的脑袋,感觉他吻住了自己肩膀的伤口,带着丝柔情舔舐起来,就像只小动物。看到这位年少的皇帝不再宣泄情绪,他们的皇后也没了兴致,自顾自支起上身,抱起胳臂,把柔软的胸脯压在他头上眺望前方。
攀爬的路途很快就到了终点最高处,他们跟着蜂拥的骑士们穿过一扇窄门,下方远处,一个巨大的球形金属凭空漂浮在虚空中,金属球的外壳漆黑暗淡,并不透明,他却能透过外壳看到一只霜蓝色的巨龙蜷缩其中,好似一个母胎中的婴孩。
“真是妖艳而美丽......”蛇行者喃喃自语地说,“要是能让我咬一口,吃下一片肉,饮下一滴血,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家伙的癖好也挺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