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尊敬的先知主人(第2页)

 从这位赫尔加斯特的神选开始,诸多野兽人萨满和帝国骑士都开始高声诵咒,想以阿纳力克和其余诸神的意志抵抗这股恐怖的寂静。绝大部分人和野兽都还处于寂静中,如同跪倒在地哭泣的羊群,刚站起来的人和野兽也都喘息不止。然而,眼看着血骨和蛇行者始祖要往巨墙撕裂的那端继续前进,这些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人和野兽也都往前扑去。

 又一阵恐怖的寂静扫过世界,塞萨尔用一只手捂住额头,另一只手抓紧吊桥的锁链,差点一步跌入深渊。米拉瓦用力拉了他一把,才让他支起身来继续往前。

 他们挤开跪倒的野兽群落走到吊桥末端时,又一阵波动使得米拉瓦一步跪倒,扶着地上的尸体喃喃自语。这回换塞萨尔把他拉了起来,拽着他踉踉跄跄往前走。这家伙瞳孔扩散,意识被一扫而空,看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身在何处。

 阵阵波动一次又一次迫使万物归于沉寂,凡俗的灵魂和意志根本无法对抗,靠着那些外域诸神的恐怖意志才能勉强以毒攻毒。可即使如此,从羊群中站起的人和野兽还是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起身,咳嗽着、低吼着,往巨墙撕裂时现出的空洞一个劲地挣扎。

 地上满是低伏在寂静中的人和野兽人,就像田地里暴风吹拂下的麦穗,麦浪起伏,随着寂静之风吹过伏得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库纳人巨墙撕裂的巨口越来越大了,寂静之风的吹拂也越来越恐怖了。已经有满手鲜血的野兽人哭嚎起来,连塞萨尔以为无知无觉的血肉傀儡都发出阵阵哀鸣,声音就像许多小孩在孤立无助的呜咽,在哽咽,并发出忏悔一般的低语。

 就在塞萨尔奋力推开挡路的野兽时,他视线瞥向一侧,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那条和他见过面的蛇行者。这家伙看起来对野兽人的真神阿纳力克不怎么上心,此时有很多萨满都呼唤着真神往前挣扎、想要终结库纳人的罪孽,它却已经瞳孔涣散地伏在地上了,连尾巴和身子都要蜷缩起来了。

 塞萨尔拉着脚步趔趄的米拉瓦靠近过去,拿米拉瓦的剑划破自己的手,趁着鲜血喷溅弯下腰,径直把手塞进了它侧裂的蛇口。眼看这家伙连吞咽和撕咬的本能都消失了,他眉毛一皱,直接撑开它的咽喉把胳膊塞了进去。一直到它的蛇牙都抵在了他肩膀,它才喉咙蠕动,瞳孔收缩竖立,蛇信缠着他的上臂一直伸到了他脸颊上。

 “你......”这家伙意识涣散,食道里卡着一条胳膊还能说话,“是神吗?”

 塞萨尔盯着它,“如果你觉得只有神会来救你,那我就是你的神。听着,蛇行者,这地方不是你冬眠的巢穴。用库纳人堆砌成的巨墙已经撕裂了,你是想蜷缩在这里归于沉寂,还是想带着你的渴望前往终点?”

 “我们在撕裂先民之墙,”它痛苦地闭上眼睛,“那股冲击.......”

 先民之墙,看来这就是血骨对它的称呼了。刚才对吊桥投掷金属长矛的蛇行者并不多,至少称不上一整支族群。如此看来,大部分蛇行者都在竭尽全力撕裂先民之墙。现在,这件事终于完成了。

 “那是先民的寂静。”塞萨尔说,“看起来你的意志并不足够对抗先民的寂静。你心中的真神呢?”

 “我想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我不想奉献,我想要那些......更伟大的知识......”

 “这么说你,”他扬起眉毛,“其实是个贪婪的家伙,你不仅背弃了族群与生俱来的使命,还屈服于凡人的疯狂。”他抽出手臂,看着它的蛇信依依不舍地缠绕着他手掌的伤口,一直伸到嘴巴外面一臂远都没放开。“你知道,蛇行者,即使你投身于法兰人的世界,你也无法得到他们秘而不宣的知识。”他的笑声中似乎带着些恶意,“但是,倘若你能指引一个族群领悟到这点,你就能代表远不止是你自身的东西。”

 “不......你不是神,你是先知?”

 塞萨尔脸上浮现了微笑,“你只是需要一个支持你对抗血脉本能的东西,——那些奉献、牺牲和使命。而我最擅长这个,我距离真神这么近却还在支持你做这种事,那我是先知还是神又有什么所谓?”

 “渎神的先知!”

 “别让恐惧占据你的心!”他弯腰靠近它,对它低吼,“先想点实际的事情!你正在做什么?你现在想做什么?“

 它睁大了眼睛,“血骨!它正在穿过先民之墙,我们这些撕裂墙壁的苦力却都被它抛下了!没人比它更快!”

 “这么说,你也在撕裂先民之墙。”塞萨尔点点头,“但我想,那个最大的裂口有太多人和太多野兽关注了。”他攥着它的脸,摩挲着这些光滑的蛇鳞,把它侧裂的嘴往外拉,“你需要什么,蛇行者?既然先民之墙已经撕裂了,那我想,我可以支持你撕开一个更小的裂口。我们就沿着那个更小的裂口悄悄钻进去,看看血骨和你的始祖在做什么。”

 “这.......”

 “难道你不想站在暗处窥探一下他们的作为吗?”

 “我.......”

 “你的始祖注定会死!到那时候,就只有血骨这个意图不明的食尸者掌握先民之墙背后的秘密了!难道你不想掌握它吗?难道你希望那些伟大的知识因为真神的信仰而被封存,被掩埋吗?”

 蛇行者的瞳孔开始收缩,如同针尖,渴望开始展露。“你真是个可怕的先知。”它嘶嘶吐着蛇信,“不过也好,既然已经背弃了信仰,我也不介意多背弃一些东西。我这边有个快要完成的墙缝,很狭窄,我带你过去,但你要多给我一些血我才能撕开它。”

 “你应该先换个称呼。”塞萨尔说。

 “好吧。”它低头说,“我尊敬的先知主人,我宣布效忠你,至少现在是。”

 一条擅长背叛任何东西的蛇,塞萨尔想,不过至少现在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