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骗子先知有很多矛盾,”米拉瓦说,“不过,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根源一旦拔除,你要做的就是对付余下的残渣了。”
“余下的残渣......”塞萨尔只能摇头,“那些一代代用亚尔兰蒂的幻影控制学派的法师可算不上残渣。诸神殿是这位骗子先知的辉煌成果,叶斯特伦学派也是。一个事物若是失去主宰者还能自行延续,就说明它们已经不需要主宰者也能犯下罪孽了。好在,没了主宰者,这些法师就会变成无根之木,接下来要对付他们就不必担忧引出更大的恐怖了。”
“恐怕这事会很漫长。”
“再怎么漫长也要做。这么一个诡异的法术学派不彻底控制,怎么想都是个隐患。扭曲人格、覆写记忆、篡改思维,我几乎没见过他们干过其它法术学派在战争中该干的事情。要是我手里的是希赛学派,我怎么会......你有见过吗,米拉瓦?”
“从未见过。”米拉瓦思索着说,“他们从未干过其它法术学派在战争中该干的事情。在我的时代,叶斯特伦学派也只是把亚尔兰蒂送出来,让她独自影响诸多战争的走势。那感觉就像他们的法师是一群教徒,亚尔兰蒂则是他们一代代人造就的假神。”
“你说得对。”塞萨尔同意说,“现在看来,叶斯特伦学派不是法术学派,而是个教团。教徒们虽然自称法师,实则都是侍祭,祭拜着亚尔兰蒂的幻影获取古老的库纳人法咒。所谓的学派领袖,其实只是把亚尔兰蒂的直系血脉当成容器,一代代承载亚尔兰蒂的幻影。”
冬夜......
“恐怕你得小心点不让这柄剑和那位冬夜相见了,”米拉瓦说,“至少在分别探清冬夜和亚尔兰蒂的虚实之前,得让她们离远点。如果剑里是亚尔兰蒂真正的灵魂和意识,冬夜就是她像菲瑞尔丝大宗师一样度过的一千余年岁月。假如你不经审视就让两者结合,你所造就的存在不会像那位菲瑞尔丝大宗师一样恐怖,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我会让我的人把这柄剑和它装着的亚尔兰蒂彻底研究清楚,至于那位冬夜,她也该有她应得的结局。”
塞萨尔说着敲了敲他跨在腰间的长剑,但他立刻就缩回了手。剑柄忽然失去了温度,触碰的一瞬间,就像是把手埋进刺骨白霜中。
这家伙在表达极端情绪吗?他套上厚实的手套,用指尖抚过剑刃,看到缕缕白雾逸散飘飞,擦过皮肤的感觉就像是雾状的刀刃。
下一刻寒霜汹涌漫出,塞萨尔立刻把手拿开,把剑刃劈到墓室的墙壁上。只见一股白霜沿着石砖迅速弥漫,冻碎了苔藓植物,冻裂了地上的水渠,把石棺化作冰棺,把地上的鲜血都冻成无数破碎的粉红色冰渣。
“反应可真激烈。”米拉瓦低头看了眼结霜的长剑,“你是该治治这家伙了,老师。我想也没有比她的后人更适合当治她的人选了。特别那还是个千年以后再次表现出同等天赋的法师。”
“出去之后得多加几道封印了......”塞萨尔一说话就感觉嘴唇刺痛,呼吸都化作白霜。这家伙听了他的话情绪就变得无比激烈,就像个手持利刃发泄怨气的小女孩。
现如今墓室已经封在一片霜冻中,地面和墙壁都被冰雪覆盖,连黏稠的血池都已化作粉红色的地毯,踩上去咔嚓作响。
食尸者又在尖叫了,它听不懂他们俩刚才对话使用的法兰帝国古语,似乎觉得这剑也是真龙的剑,不仅有自我意识,还会忽然发疯,差点就把它给冻成了冻老鼠肉。当然,这剑是扎武隆的剑,说是真龙的剑也不错,加上亚尔兰蒂也是另一个真龙造就的恐怖灵魂,可谓是两个真龙合力铸造的不可思议的利刃了。
若能用这东西反过来对付冬夜......
他需要的是把冬夜也封进来,而不是让亚尔兰蒂借着冬夜的存在逃出去,完全掌控祭拜她祭拜了千余年的叶斯特伦学派。
“需要我治好这家伙之后让她演绎当年的皇后吗?”塞萨尔挥了下手中的剑,“我听说你麾下很多骑士需要的都不止是皇帝。”
米拉瓦摇头否认,“到时候再看吧,我想独自完成最初的起势。我会先找出那些不是特别崇拜亚尔兰蒂的骑士。况且真到了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请求你帮我。”
“请求?”塞萨尔有些诧异。
“因为我没有为你的势力做事的想法。”
“只有我,而不是我的势力吗......”
“也许可以先从给你当段时间仆人开始。”
“你还真想体会?”
“没错。老米拉瓦否认的过去,我偏想要体会。不过要当到哪种程度,也许我们可以约定在多年后再谈。”米拉瓦朝封着亚尔兰蒂的剑看了一眼,又往塞萨尔那枚索莱尔留下的饰物看了眼,这才望向另一处吊桥,“战线完全卡住了,没有其它配合,这些骑士要想冲过吊桥几乎不可能。这地方没什么战争器械,有也没法带进来,要说有什么战术,也只能是选择一处守卫最薄弱的地方。”
“你要当冲桥手?”
“你还记得那座礼堂吗?砍下了头的米拉瓦也能作战。”
塞萨尔眺望着深渊裂谷上的诸多吊桥,“那些蛇行者会把冲桥手扎到深渊中去。骑士们可以在从一个个时间迷宫的岔路里前赴后继冲向终点,你却只有这一个。”
“所以我请求你和我一起,老师,我知道你也有一定程度的不死性。如果我被撕裂了,请你把我拾起来,给我一些血让我迅速恢复,如果你被撕裂了,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情。虽然我和你无法像你和自己的另一半灵魂那样合为一体,但要说站在一条战线上挥剑,也许我会比其他人做的都好呢?“
“你可真是主动的惊人。以往都是我主动说这种话,做这种事。”
米拉瓦笑了,“那更好。这边的残忆和现实几乎已经没有区隔了,越接近终点,就越接近残忆和现实的交点。如果我们在残忆中冲过桥梁,击垮薄弱的部分,另一边的困局也会自然而然得到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