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智者以深渊为底构筑的恐怖迷宫。他也许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曾是盲目妖灵的库纳人。
塞萨尔思索片刻,在她莫名的期待目光中伸出右手,握住她持刀的手刺向自己。有那么片刻时间,她确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他已经握紧她的手,他特别专注地把刀刃对准胸腔,划开一丝伤口,随着他越刺越深,她的目光和精神也越来越专注。
下一刻,阿婕赫已经把菲瑞尔丝刚封住的剑从他背后刺入,径直传透他的胸腔刺入了她的胸腔,把两个人插在了一把剑上。他仍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手指已经陷入她的皮肤,捏断了她的骨头。虽然她脸上的微笑更温柔了,但他猜测她多少有些恼火,只是他看不出来而已。
对于偏执到极点的人,最妥当的法子就是顺应她的渴望,然后在她最缺少防备的一刻出手。
“只要我出去了,”塞萨尔揽住她的腰对她耳语,“这地方就不会再有任何塞萨尔了。”
“为什么要出去?”她反问说。
“因为你的空虚会累积的越来越多,死掉再多的塞萨尔也满足不了你。”
“永恒的追逐有什么不好吗?”
“我觉得不好。”
“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受骗吻你了。”她蹙眉说。
这件事情其实微不足道。在塞弗拉展示各个岔路里,只有她杀死阿婕赫的岔路,却没有阿婕赫杀死她的岔路。要知道,那些岔路里甚至存在塞萨尔出其不意杀死了她的路途,不可能不存在属于阿婕赫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阿婕赫独自面对她时,会把她和她飘散的记忆一并吞噬下去。
塞萨尔紧紧抱住她,感觉塞弗拉的生命在他怀中逐渐消散。“把她在这条岔路上的记忆吃下去吧。”他说。
他目视阿婕赫从她背后靠近,轻轻握住她的肩头,把尖牙咬在她的颈部,把一股虚无缥缈的东西和她的血一起咽了下去。
感觉到怀里的塞弗拉逐渐消散,好似一阵迷雾,他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再看到阿婕赫正咂吧着纤细的狼口品味塞弗拉的血,他不禁吻了上去。唇与唇的触碰很快就变作缠绵的唇舌交缠,随着她咬破了他的嘴巴,狼面又化作柔美的人脸。
四片染满鲜血的唇瓣撕咬舔舐,品尝着刚才那缕属于塞弗拉的血液,有那么一刻,塞萨尔觉得他们俩都有些像野兽。
......
解决了这个残忆的麻烦之后,塞萨尔目视阿婕赫来到菲瑞尔丝面前,似乎想说几句话,却又说不出。最终,她只是盯着残忆中古老的河道,端详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黑暗森林。
阿婕赫一直都对当初的菲瑞尔丝心怀不满,感情本身也复杂难明。其实这并不难理解,菲瑞尔丝当年的灵魂已经朽坏的很严重了,不仅情绪诡异莫名,行事也无法揣度。前一年她还在米拉瓦的帝国里精心培养了一个游民骑兵团,要求阿婕赫和他们相处共事,后一年她就投身卡萨尔帝国,要阿婕赫亲手杀害自己往年的同僚。
不管她在不在乎,她必定会有一些情绪存在。
许多个时代以后,阿婕赫不仅在面对菲瑞尔丝大宗师时出言污辱,也很少待见他身边的菲尔丝。大部分时间里,她们都在相互无视。
原本阿婕赫也许会对米拉瓦这个时代的菲瑞尔丝说几句话,表达她无谓的情绪,可在她接受了小阿婕赫一路的见证之后,她却又说不出话了。
塞萨尔在一旁扶起米拉瓦,看他还意识昏厥,只好先把他靠在岩壁上。因为不知道那位先知有没有在看着,他也不好确认米拉瓦现在是男是女。接着他又抓起菲瑞尔丝刚封住的长剑,带着好奇抚摸渗着寒意的剑刃。等到智者之墓的事情了结,他就可以把这柄剑拿给戴安娜和菲尔丝研究,看能不能解决冬夜的问题。
“我似乎给你托付了很沉重的责任,阿婕赫。”菲瑞尔丝忽然开口。
阿婕赫用那张染血的人脸看着她,和狼面不同,她这张脸很容易现出端倪,交织着多种情绪。塞萨尔看到她沉默地站在原地,毫无动静,于是把剑用厚布裹了起来,塞到他的包袱里头,随后朝这两人走去。
当然了,残忆中小阿婕赫听到的对话,是阿婕赫本人也全然无知的。
“在这个时代,”菲瑞尔丝续道,“虽然我还没有走到卡萨尔帝国那边去,但我已经决定要去了。我也许该提前为一些事情道歉,比如说要你杀害自己过去的同僚。本来你还有一丝希望和人们建立联系,但在那之后,除了和他们俩,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