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马 作品

第四百一十九章 智者之墓由盛转衰的时代

 亚尔兰蒂端详着他,“虽然你的记忆支离破碎,就像一屋子撕烂了堆在一起的书,但你总能说出一些不像是你该说的话。不,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该说的话才对。说你来自过去,我感觉不到,毫无印象,说你通晓将来,似乎也差了一些。”

 “那你又是来自过去,还是通晓将来?”塞萨尔反问她。

 听了塞萨尔的发问,她轻轻摇头。“都不是。”她说。

 “那我也都不是。”他回敬说。

 亚尔兰蒂听了他这话竟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她问道。

 “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不是人们以为的亚尔兰蒂。”塞萨尔继续回敬她。

 她眯起睫毛纤长的眼睛,“我仍然是我自己,是亚尔兰蒂,既不来自过去,也不通晓将来,既非古老之物,也无法看透明日。”

 他梗着脖子瞪她:“我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的记忆支离破碎,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你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你在故弄玄虚,就想看着我满头雾水。”

 “故弄玄虚吗?没错,因为我翻你支离破碎的记忆翻得很累,所以我也不想让你轻易知道我的状况。等到哪天你带着全部的自己来找我,我就有兴趣和你谈谈我自己的事情了。”

 塞萨尔抬高声音,“你再这么折磨我,我的记忆只会越来越乱,越来越碎!”

 亚尔兰蒂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看起来明媚动人。“我本来也没有让你自行整理记忆的打算,亲爱的。你忙了十多年,拼起来的也不过只是几个零碎的词句。难道我还要把你带在身边什么都不做,就耐心地照顾你成千上万年,只为了得到一个完整的你?不,没这个必要,筹备一个法术把你扔进去,待到千百年后,事情自会完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用明白。”亚尔兰蒂若无其事地说,“那会是一条漆黑而漫长的路途,等你走到终点,你就会发现自己找回了一切。”

 “这种路途会让人发疯。”塞萨尔说。

 “是吗?确实有可能,你看着不像是能独自走过黑暗的人,你是需要陪伴吗?希望我来陪伴你走过那条路吗?”

 “你的承诺就像是老虎承诺给山羊引路。”塞萨尔又说。

 亚尔兰蒂笑了,她依旧不在意塞萨尔的挑衅,只是吩咐塞萨尔起身给她准备衣物,看起来也不在意他的精神状况。

 她曾因为仆人的不敬将其处死,态度残酷且傲慢,好像他们的存在对她毫无价值,和窗口的灰尘等同。但是,她对塞萨尔不一样,拿他取乐的时候,她似乎能收获她在其他人身上无法得到的愉悦感。

 尽管如此,她的态度也谈不上尊重。仔细考虑的话,她看待仆人们像是看待灰尘,看待菲瑞尔丝像是看待令她怜爱的小猫,看待他则像是看待一本她从来没见过的书,期待能翻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就像亚尔兰蒂的比喻一样,他的书都撕烂了堆在一起,连他自己都毫无头绪,更别说别人了。

 “你可以言语挑衅我,”她说,“但在我要求你做任何事的时候,你最好是听从,免得自己受了本不该受的痛苦。”

 看到塞萨尔面目僵硬,亚尔兰蒂往他弯下身来,吻了吻他的鼻尖。他感觉到了她呼吸的清新,闻到了紫罗兰的芳香,于是当她嘴唇靠近时,他神情恍惚地吻了上去,品尝到了那份甜美过头的柔软和迷醉。一时间,他在她的怀抱里喘不过气来。

 她脸上的微笑说明她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这家伙就像是在驯养动物。

 接着亚尔兰蒂侧过身去,薄薄的睡衣从肩头滑落,一对弧线完美的果实映入眼中,恰好在少女的青涩和熟透的果实之间。塞萨尔给她穿衣服的时候,也在被迫接受她的观察,毕竟他的个头其实只到她胸口。他甚至得搬个垫脚凳子站到她背后,来回反复上下走,才能梳理她垂落到膝弯的长发。

 塞萨尔经常对她质问和挑衅,但他质问的,其实只有关系到他们存在本质的问题,换言之就是非世俗的问题。对她过去那些仆人的下场,对于过去服侍她穿衣和梳妆的人究竟去了哪儿,他只问过一次,然后再也没有追问过。

 他看得出来,亚尔兰蒂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就跟人拂走桌子上的灰尘差不多。甚至不只是一两个仆从的问题,哪怕再提高几个数量级,变成一个城市的人口也不值得她在乎。她的视野位于更高的层面,有时让他觉得她不像是人。当时他哪怕多追问一句,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