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退向索茵所在之处,然而那地方完全无法靠近,仿佛可望而不可即的星辰。她像是被罩在一个密封的时间和空间的矩阵中,与过往和未来的一切都分隔开来。他们看似近在咫尺,他却如何迈步都无法拉近距离。
等那人落在走廊上一步步往前,塞萨尔只感觉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的坚决意志将他紧紧抓住,他不是为了索茵而坚决,也不是为了任何信念,就是感到莫名的坚定,要他站在原地面对此人。他的诸多情绪,那些动摇、怀疑、沉思、欲望、恐惧都如废渣般从灵魂中落下,仿佛烈火正在炙烤和重铸他的灵魂本身,把一切不必要的事物都如残渣般剥离。
他听说过霍尔蒙克斯——那些熔炉残渣,听过它们和萨加洛斯的神殿修士的关系。当时他觉得这是夸张,其中有着很大程度的修辞手法,但如今看来这并非夸大。从他身上落下的诸多情绪确实可以构成一个残缺不全的霍尔蒙克斯,拥有残缺不全的欲望和感受。
塞萨尔步步后退,但封闭着索茵的矩阵根本无法接近分毫,走廊也变得无限之远。那散发着烈光的灼热人形压迫着他往后,一直退到了他视野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走廊,却仍然没有退到尽头。
他身后正是看着近在咫尺却会无限延伸、无限远去的索莱尔的雕像。
塞萨尔心里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从索莱尔的雕像把索茵封死其中后,不仅是他无法接近,从熔炉之眼中落下的存在也无法轻易靠近。如若不然,此人绝不会和他一同沿着无限延伸的走廊步步前行。
怀疑和思索再次生发而出,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他握紧大剑切开自己的手腕,把鲜血融汇其中,无形的利齿和亵渎之意附着其上,使得无限延伸的走廊都发生了动摇。剑刃掠过时,他脚边的地板忽然间歪曲了,精美的墙壁也像泼了水的油脂一样往下溶解,看着莫名诡异。
“渎神!”那人大喝着对塞萨尔举起权杖,压迫他的烈光猛然收紧了,化作许多束刺向他的身体要害。一大片墙壁在那烈光的烧灼中崩塌,现出墙壁外虚无飘渺的星辰之光,——他们已经不是待在城市中了。
塞萨尔往后跃出,姿势如同野兽,转瞬间就避开了烈光的压迫。他很清楚,那人的权杖中蕴含着熔炉的烈光,一击之下,他绝对无法生还。然而此人迫不及待要抹除他造就的猩红污秽,正说明了此人如今的存在受不了来自猩红之境的所谓亵渎。
他凭依的躯壳可以消灭,只要能跨过烈光的压迫将他刺穿,他费尽周折才从熔炉之眼中降下的躯壳就会崩溃。
“真奇怪啊,”塞萨尔说,“我为什么在一步步后退呢,阁下?我是不是应该带着坚定的信念站在原地面对你,在你剑下变成一具尸体才行?”
“该受诅咒的东西!”他用权杖猛击走廊,“如果熔炉之火都洗不掉你身上的污秽,就由我来把你从头到脚的皮都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