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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萨尔已经深入了西南方帝国疆域的腹地,沿途路上,军事据点逐渐增加,各地驻军也在涌向这批忽然现身的野兽人。
克利法斯集结完毕的精锐大军正往古拉尔要塞行军,已经和食尸者交错而过,其余的军队还没完成集结,就被要求对抗入侵的野兽人。因此,这些部队即使称不上一触即溃,在规模惊人的食尸者大军前也难以抵挡,勉强搭起了一些防线,很快就像纸一样给接连捅破了。
在克利法斯忙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时候,塞萨尔感觉食尸者的脚步放缓了少许,看来虽只是些纸张,把它们捅破也耗费了食尸者不少时间。
他再次绕到靠近庇护深渊的山路中,一路沿着最陡峭的地势前行。他想借着山势复杂难行避开圣堂和萨加洛斯神殿的修士。终于抵达深渊边缘时,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人迹了。他稍作喘息,然后就在夜以继日的奔波后睡了一阵。
塞萨尔很久没有过做梦的体会了,至于米拉修士,她的梦境太清晰,缺少了那份难以言说的感受和虚实不定的恍惚,于他而言算不上是做梦。但是今晚,他忽然做了场梦。他感觉一轮太阳正在大地上浮游,和半山腰的云雾一样低垂,烧灼着世上的一切。而且,他不知怎得意识到这轮太阳是一枚恐怖的巨眼,那些阳光乃是它注视一切的视线。
他藏匿在深渊的黑暗中,感觉巨眼射出的光像熔炉一样耀眼强烈。若是身处那耀眼的光辉中,似乎在俗世中就没有任何事值得一做,也没有任何事值得在乎了。一切都显得渺小卑微,也包括注视着那枚巨眼的他自己。
但由于深渊——这巨大黑暗的虚空遮蔽了一切,塞萨尔始终没有落入熔炉的光线中。隐约中他意识到,接近庇护深渊让他躲过了探查。时间的流逝逐渐放缓了,他觉得一切都变得很慢,并且他想起了当初在荒野度过的最难熬的一夜,那晚之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度过了几个月,还是几年。
他怀疑自己又要经历一场漫长的折磨,要在梦中度过不知几个月还是几年的岁月了,但就在此时,深渊的黑暗蠕动了一下,就像那汹涌的熔炉之光烧灼到了它一样。然后梦境破碎了,他几乎是立刻受惊醒来了。
有什么东西从庇护深渊中上来了。在最初,塞萨尔觉得自己的念头很荒谬。他在深渊边缘待了这么久,甚至索茵和她的家人在深渊边缘住了十多年,他们始终都和庇护深渊相安无事。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一切可以解释——熔炉的光线烧灼并刺激到了那片黑暗,并且莱戈修斯曾经告诫过他,说暗潮正在涌动。
塞萨尔放轻呼吸,感觉淤泥一样的事物正在往外弥漫,涌过峡谷,似乎仅仅是淤泥,又似乎是一些漫无目的的不知名存在。很快,它们就要漫到他栖身的山崖了,而且,就是它们切断了熔炉之眼的注视,使得梦境崩溃解体。
不久前的梦境并不正常,不仅切断了他和荒野的联系,还把他放在熔炉之眼的视线下。从因果关系来说,他该感激这些打破了梦境的存在,但它们多半只是遭受了熔炉烧灼,做出了无目的的反应。如果他不尽快走开,他一定会受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