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谎话不够用心。”塞萨尔说。
伊丝黎眼睛睁大,“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存在的时候,你就想杀害一个臆想中的塞恩在乎的人了。我是谁,我做过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你只是想把你的臆想找个人套上去,把这个套皮的傻瓜杀掉。如此一来,你就会觉得自己为仇恨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付出。“
“说得不错,我承认,但我不在乎。不管你说什么,使用什么话术,我都会说我不在乎,塞萨尔叔叔。我知道你的名声,我不会落进你话术的陷阱里。”
“所以,”塞萨尔思索着说,“不管怎样你都想要我的命,不管我是谁,不管我做了什么,也不管你付出了多少代价,遭受了多少损害,你都要做成这件事。你觉得,这就是你生命的意义和追求了?”
他等伊丝黎开口说话,但她一声不吭。“这么说来,”他继续说,“就算我悉心解释,把整件事情都梳理清楚,你也不会在乎。你既不想理解事情的脉络,也不想思考个中究理。你只想完成自己心里的臆想,然后从自我慰藉中得到满足?”
她眼睛一眨不眨,就像她的头颅没有落在他手里一样。“我们的教义说正是弱点和缺陷让人类成为人类,塞萨尔。我接受了这件事就不会因为你的话语引导而动摇。哪怕我还无法杀害你,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妨碍你。”
“你这话可真是委婉,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不惜放弃性命也要杀了我呢。”塞萨尔说。
“你只是让塞恩失势的一架梯子,尽管你这架梯子长得过了头,你也只是架梯子。把你这架梯子和你给诺伊恩带来的一系列好处一点点切断,我的愿望才能逐渐实现。克利法斯已经答应把处理诺伊恩放在预期的计划中了,塞萨尔,而你只能带着这群野兽想方设法为你那座可怜的要塞争取时间。”
塞萨尔品味着她话里平静的恨意,“所以你们还要对诺伊恩大军压境?那我希望克利法斯真能完成你们的许诺,能把塞恩从他乌龟壳里抓出来,只要你们别从我看守的古拉尔要塞经过就行。不过我想,草原上那条路太远了,不适合绕行,是不是?”
“你是块格外碍事的石头。”
“这我当然知道,”塞萨尔拿手指敲打她的下颌,“从我们在安格兰遇见的第一天,你就已经带足了人手来要我的命了,是吗?然而当时的一幕幕何其恐怖,你竟然还想着继续你的筹谋?”
“如果我感到了无力和恐怖,那只证明我争取到的我所付出的仍然不够,我抓住的契机也不够关键。”
“所以我在囚牢里把你撕碎也阻止不了你?”塞萨尔摇摇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伊丝黎?你就像个死不了的幽魂,但你只会拿着勺子在我脑袋上一个劲地敲,哪怕你敲个一百年,你也只会让我心烦意乱。”
“结果会证明一切,塞萨尔,克利法斯的大军会过来围捕你和你疯狂的野兽。不止是萨加洛斯的神殿修士,还有圣堂的人。就像你引导疯狂的食尸者来妨碍克利法斯一样,每个受到你妨碍的人,也都会在我的引导下来围捕你。”
“感谢你的告知,我的好侄女,不过我猜,你是为了从我脸上看到恐惧或者担忧吧?”塞萨尔说,这家伙的心思越来越好揣摩了。“我们换个话题讨论吧,伊丝黎,”他道,“既然你也发现这间屋舍不对,以你的见识,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吗?”
伊丝黎没有说话,她沉默的姿态让塞萨尔想起了那些在贵族家庭中过的很不好的次子和次女。
尚未等塞萨尔展开话题,那女人却神色匆忙地跑了过去。她迅速关紧屋门,把木闩也举起来将门死死抵住,接着还在门口贴上一系列带有繁复花纹的纸张,看起来就像库纳人书写的法术文字。
“看来有危险要来了,伊丝黎。”塞萨尔说,“而且还是来自上一个纪元的危险。作为叔侄,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暂时放下恩怨携手合作?你知道的,我从来都对你没有杀意,面对超越了时间的阴影,我们应该把时间之中的私人恩怨放到一边去。”
她的眼睛蓦然睁大了,如果不是她有着严格的礼仪修养,她的脸说不定已经扭曲了,就像蜡烛塑出的人脸在火焰下融化一样。礼仪修养在这时候起到了不让蜡烛融化的用途。但她的情绪还是被他点燃了,因怒火的烧灼而变形。